第10章　市场和能级图谱

环境欺骗技术

随着计算机的发明，“海妖服务器”应运而生，大展拳脚。将宇宙变小的计算机易学、易控制，其运行几乎是一个精准而非熵的过程，但是要运行一台计算机，周围环境就不得不吸收它任意排放的热量。你可以建一个本地防熵盾，但你的邻居却要为此付出代价。^[1]

要将这种思想转到经济学上，存在一个基本问题：在市场体系里，商人们互相竞争，理想状态下，每个人获得的信息不同，而且无论好坏，没有谁能优先获得信息。互联网出现前，在市场里，有时候一些当地小商人比一些大亨更容易获得信息。

有了技术，事情就截然不同，例如，由于互联网的使用，地方商人被迫失去了获得信息的优势。随着这种优势的减弱，那些无法接触到高端服务器的人的财路也断了。这个问题跟那些促进制定反垄断规则的历史问题相关，但也有其独特之处。

这并不需要直接操纵，而是一种自动、枯燥的“无意识操纵”，它似乎是非人类所为，不受法律限制。拥有高端服务器，就像从网上收租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通过“收租”就能拥有高端服务器。

传统上，市场地位竞争是以一种伪达尔文方式进行的。事实上，恰恰是探索和实验各种可能性更能使社会受益，而非从单个商人角度考虑问题——即使这个人掌握了主要信息。

高端服务器作为商业而兴起，是一种不应发生的讽刺性知识转变。一方面，过分赞扬云计算的自动化渐进过程，轻视个人能力与理性头脑成为一种潮流；另一方面，赞扬基于主导服务器而获得的商业成功更成为一种时尚，即使这些成功是基于市场竞争力度的减弱，而个人如果不能和最强大的计算机相关联，就不会得到充分的赏识。

云中的虚构风景

可以把市场看作一种“最优化问题”，这种问题就是要找到什么条件能产生你最想要的结果。比如，淋浴时，想要调到适宜的水温和水压。

假设你的淋浴器只有冷水和热水两个旋钮，那么不可能直接调到你想要的水温和水压，你必须尝试调节这两个旋钮才能找到适当的位置，调出想要的水温。

淋浴器只有冷水和热水两个旋钮，市场可以看作一个与之类似的系统，但有很多旋钮。例如，每件商品的价格可以看作一个旋钮。这样会产生一个“高维问题”，像一个有数百万个旋钮的淋浴器。

维度可以设定条件，可以把热水和冷水旋钮看作坐标上的x轴和y轴。现在，想象桌子上放着一张坐标纸，坐标纸的每个点上伸出一根杆子，杆子的高度代表冷热旋钮在不同位置时想要的淋浴实际水温、水压。这样，将在坐标纸上形成由杆子构成的塑像，它会是什么形状的呢？

用过冷水和热水旋钮分开的淋浴器的人都知道，要调出适当的水温有点儿棘手。有时，你大幅调节其中一个旋钮，却没有效果，但有时只稍微调了一下，却调好了。

如果这些旋钮能产生连续性效果，那么这个塑像将会平滑而美观。但对于大多数淋浴器，其塑像形状起伏不平，极其复杂。一系列的结果构成含有峭壁和顶峰的图画，称为“能量图谱”。

实际上，绝大多数情况是你有几百万个旋钮，但不可能轻易地为它们计算出理想旋钮的位置。有时，图谱太复杂，所以无法全面评估。^[2]只有从图谱中的某个点开始，一点点地转动旋钮接近你的目标，才能取得进步。在这个图谱上，你无法大步流星，而只能蜗牛行步。换句话说，即如果你想取得好成果，最好是一次一点点地转动淋浴器旋钮。你无法提前试出旋钮每个位置是什么水温，这样花费的时间太长。

进化过程也是这样。进化必须处理基因组中数十亿个这样的旋钮。如果某些新的突变基因复制的话，进化会很明显。但图谱变得庞大而复杂时，就无可取代了，所以这个过程必须是渐进的。

通常情况下，图谱就是这样的，解决方案也就是图谱的那个最高点。总令人沮丧的是，这样一点点地摸索之后，还必须经过一个谷底才能到达更高的漂亮峰顶。数百万个物种同时进化，意味着进行了数百万次的图峰和图谷探索。这也是为什么说生物多样性非常重要。由于生物多样性，进化能够更广地探索生命背后潜在的巨幅图谱。

图10－1　你想象的淋浴器旋钮位置变化图

图10－2　实际淋浴器旋钮位置变化图

市场图谱

虽然市场只是较小范围的人类活动，但它跟进化相似。在市场上，各种生意共存，每种生意就像一个物种，或是虚构景观中的登山者，在尝试着不同的路径，增加登山者数量，分散登山，找到更高山峰的概率就更大，否则这些山峰将不会被发现。

市场上，不同竞争者在一起，比大的全球化个体（如中央计划委员会）获利机会更大。原因是这些竞争者们获得的信息不同，而且性质也不相同。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不同的竞争者能有更多的选择，而全球化个体却不能——即使这个个体收集到所有的私人信息。

云软件大规模地操控平行计算机，因此，能一次性在模拟图谱上做很多渐进探索。可即使这样，也无法保证能在模拟图谱上找到那个最高点。这种多样性使得不同的市场参与者发挥不同的重要作用。如果用单个“海妖服务器”，这种多样性就无法充分展现。

如果一群登山者都使用一样的指导手册，最终会云集在一块儿，整体发现也就更少。偶然情况下，登山者会选择比较陌生的路。

如果你相信人工智能真像人脑一样有创造力，那么你也会相信人工智能演算法是最富创造力的登山者，能够找到最高的山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亚马逊定价系统无法找到绝妙的方法给一个商品定价。别无他法，只能发动极为死板的价格战。所有定价系统的作用是通过设定价格为零等低端自动操作，利用人工智能强化网络的地位。无论操控多强大的计算体系，“海妖服务器”都降低了对多样性的探索，使得图谱上的山峰被发现的概率减小。

经验主义和普遍看法

古典经济学重在研究市场平衡——数学图谱中的另一种高峰。目前，在大部分网络经济形式中，人们无法知道某种平衡是否特别突出，比其他可能的平衡方式更令人满意，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也许还有更好的、未被发现的平衡方式。

由于多种平衡的存在，人们会烦恼该以什么方式利用网络赚钱。假设有一个“海妖服务器”能赚很多钱。可能利用微小的波动操作大规模的信号，或是玩高投机捆绑远程套期保值游戏，抑或是玩高频游戏。假设这种模式运转得很好，服务器拥有者也做得很好，他们确信已经能够掌控宇宙。(www.daowen.com)

于此，有两种普遍的看法，但这两种都不正确。一种认为，通过这些模式积累财富就是在压榨普通老百姓，使他们变穷；另一种错误的看法则是，优化财政模式能为每个地方、每个人创造财富，而且通过“涓滴效应”和拓宽企业财政渠道，能够促进整体经济的发展。

其实，要寻找不同的平衡，这些模式发挥的作用都差不多。盛行的“要么/或”逻辑认为，不应该说经济学展现了全部可能性。例如，我们想象的任何一种与云基金相似的模式，完全有可能既不减少收入又能增加就业， 那些通过“海妖服务器”获利的企业家们一遇到社会问题，就突然变得落后而无知。经济能为人们提供工作岗位的同时，也能避免某人失去珍贵的衍生基金。

图10－3

事实上，保守者们提出的观点适用于几十年后的情况。从里根时代起，保守者们一直强调，降低税率可以增加税收收入。他们认为单独降低税率就可以促进商业增长，这表明完全可以存在多种平衡。

这就是20世纪后期，总统罗纳德·里根提出的著名拉弗曲线。而乔治·布什将嘲笑它为“巫术经济学”。

这看似违反常理，不是吗？表面上，降低税率会减少税收收入。一场长达几十年的狂乱公共关系运动营造了一种推崇这种思想的大众氛围。

要理解这种思想，明白它怎样影响政策，存在巨大的困难，然而对曲折而系统的民间传说，人们却很容易理解。如果大众能理解拉弗曲线，那么他们对所面临的巨大挑战的非线性特点，就可能抱以更忠实、更平衡的态度。

要想到达拉弗曲线的顶峰——长期税率低但税收收入高，就像要提高天气预报的准确性一样，需要长期试验。也许，教育水平、退休规则甚至天气都会发挥作用。说不可能达到长期税率低但税收收入高，就像说这种情况会自动出现一样荒谬。

在21世纪早期，拉弗曲线在保守经济言论中被另一曲线（其实只是一条直线）所取代。

图10－4

这两条曲线过于简单化了。想一下棘手的淋浴器旋钮。既然淋浴器都那么复杂，经济就更不用说了。要明白它更像预测天气或者改善药效的过程，而不是这些平滑的线所能展示的。经济学是现实生活中的巨大数据问题，很难处理。它并不像那种能用来建造即时商业帝国的虚假数据。这一难题是历史性的难题。

原来拉弗曲线的优点是可以显示谷底两侧的谷峰，但是其违背了多点平衡的观点，而最近提出的曲线极其简单，根本就没谷底和谷峰。接受这个观点会被“简单复杂性”的假象所迷惑。

这样空谈拉弗曲线是否正确没有任何意义。假设现实生活的可能性图谱中有这些谷底和谷峰，它们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即使存在，也并不意味着就能被找到。

一个系统存在谷峰，就一定有谷底。在设想解决复杂问题的好方案时，自然会设想很多新方案的失败。所以也许能找到方法降低税率却能增加税收收入，或促进经济增长。但要找到这些方法将是曲折而艰难的。

只有系统地搜索，才能找到图谱上的谷峰，也需要由政府来执行，因为他们不像普通民众一样——最想要降低税费。政府必须像科学家一样，为了在“图谱上慢步前行”，必须采取实验性的实施政策。这意味着要进行大量的分析和实验，没有人能预知要多久才能找到这个方案（一个完美的方案）。那些能自然预见极其复杂系统细节的人是很不可靠的。连云计算也不能自动做这样的预测。这个过程十分艰难。

凯恩斯：大数据的先锋

同样的观点也可以用于就业。“人们想要干活却没有工作。施工人员想盖房子，消费者却破产了。企业紧紧抓住现金。银行不愿借款。建筑工人失业了，无家可归的人也多了。”这一情形说明凯恩斯的观点是错误的。 似乎所有重要买主、卖主、金融家们都在静观其变，努力使市场兴起，但没有合作。这就是凯恩斯所说的困境，需要通过刺激来摆脱。

萧条和衰退可视为经济图谱上的低谷。如果把低谷置于高处，绕着它缓慢前进，就总是感觉没有进展。你似乎已经达到最佳状态，这就是困境给人的感觉。抓住手里的钱总比把它们借给失业者好。

然而，山谷的那边可能有更高的山要爬。有工作的人可以贷款，从开发商那里买房子，因为开发商雇用这些借款人。凯恩斯刺激就像一个后坐力，能给予足够的动能，使低谷变为高峰。

然而，也许有更高的山峰还没被发现，这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帮助我们摆脱当前萧条的困境，走进私人间谍帝国。

凯恩斯经济是一种真正的大数据科学，这意味着它很复杂，并不是自动或现成的。（它还包括拉弗曲线等概念。）

陷入误区的是，希望既定的经济政策不会产生复杂的结果。社会开支和社会进步、财政刺激和财政进步间没有自动的关系。从能量图谱中穿过山谷到达山峰，每一次攀升都是实验性的、没有保障的。

只有抱着实验性的态度才能进步，要谨慎、耐心、坚定地探索复杂的技术。

凯恩斯是一位孤傲的优秀金融人才，不会要求收入平等和计划经济。他只是要找到一种途径摆脱市场困境，他提出的刺激理念无可取代。麻烦的是，人们必须猜测何时怎样去刺激。换种方式说，就是没有科学家就没有科学。

【注释】

[1]一种叫“可逆计算机”的罕见实验性机器永不会忘记信息，可以进行逆算和顺算。这种机器太酷了，它体现了热力学和计算怎样相互作用。可逆计算机不会产生大量的热，不要担心它会随意散热：忘掉其随意散热，就当为周围环境供暖。

[2]如果你有无限多的时间和计算机般的记忆力，也许可以做到。但是今天，即使有云计算机，我们还是无法做大量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