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毛片的记忆

录像机的出现，让普通中国男人有可能看到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身体，而我有幸在那个年代进入了青春期。所以一定意义上来说，我跟我爸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能先认识女人再认识老婆，而他们是先认识老婆再认识女人。

就在高一那年，我得到了人生第一盘黄色录像带。借我录像带的哥们恰好也姓黄，他对我说：“这盘绝对清晰，还是有情节的，但明天上午一定还我，我哥中午回家，要是被他发现麻烦就大了。”黄哥哥在机场工作，所以能搞到高质量的毛片。

严格说来这不算我的第一部毛片，因为我也有个哥哥，他在北京通州当工人。就在两个礼拜以前，我在书柜里发现一盘没有名字的录像带，凭着对色情制品的天生敏锐，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我哥偷偷藏起来的东西。

多年以后我回想，如果自己进扫黄办工作，一定是个好干部，因为不管多厚的书，我匆匆那么一翻，里面的性爱描写绝对滴水不漏，这种能力一直保持到有了互联网。

话说当时我见家里没人，立即把这盘没有名字的录像带插进录像机。但见银屏雪花纷飞，画面极其模糊，我才意识到我哥去当工人原来这么不幸。伴随着激烈的迪斯可音乐，我努力分析着晃动的到底是什么器官。一小时下来，累得我双眼出屎，大脑缺氧，终于断定这是一部如假包换的毛片儿。因为正经电影，这种效果绝不会有人再转录。

就这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快感，我的毛片贞操又延长了半个月，直到那天晚上……

我家是三居室，爸妈一间，客厅一间，我自己一间，电视就在客厅，我计划等父母睡去，自己在客厅关上门好好品味。但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我爸妈又吵架了。他们平均每周吵一次，按说也就是七分之一的概率，可还是让我遇到了，结果就是当晚我爸要睡在客厅的行军床上。

我爸就是我爸，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很快便鼾声如雷。我家属于母系氏族，我妈克我爸，我姐克我哥，三个男人中活得最为洒脱的就是我了。我爸是个没脾气的男人，我可以在他睡觉的时候继续看电视。

夜渐渐深了，我妈的房间灯也灭了，我从怀里掏出热乎的黄色录像带，虔诚地放进录像机里。在以后的人生中，我再也没有像那天晚上，为即将看到的画面那样激动过。所以，有时我很同情资本主义国家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久旱逢甘霖。

录像带在录像机里飞快地倒着，我甚至有点儿害怕听到“咔哒”一下的停止声，因为那就意味着我将要正式开始犯罪。当时有这样一个传说让热爱科学的我深信不疑：公安局有一种先进的仪器，可以收集录像机散落到空中的微弱信号，然后整理还原成录像带的画面。警察叔叔每天就开着车子，在大街小巷探测谁家在看毛片儿，一旦发现情况，立即拉闸停电，然后破门而入，来个人赃俱获。据说只有使用具有断电自动弹出功能的录像机看毛片才是绝对安全的，但一般人家都没这条件，我家也不例外。

但是另一方面，我可是看革命电影长大的，《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李霞在敌占区办电台都行，我一个团员难道就不敢看毛片儿吗？

于是，冒着窗外有警察，背后有我爸的危险，我伸手按下了那个罪恶的play键。(www.daowen.com)

清楚啊！真的清楚！！

“东映株式会社”，每个字我都认识，然后是蓝天白云，惊涛拍岸，我的心也跟着淫荡起来。从此以后的很长时间，日本电影的片头都让我觉得邪恶和变态。

电影开始了，我把音量调到为零，似乎却可以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

哦，真是有情节的耶！一辆飞奔的汽车，一个美丽的少妇，她的玉手把握着方向盘，她的红唇反射着阳光，从容淡定，高贵典雅。车窗外一条高速公路伸延到天际，想到再过几分钟此贵妇就会脱得干干净净，我裤裆里的东西也一下子伸延到了天际。

这时，我爸翻了个身，还安静了下来。我突然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就是我爸的呼噜了，他怎么能停下呢。

作为早就准备好的应急方案，我一直就把遥控器拿在手里，轻按AV键，便切换到电视频道。一水儿的正经节目，还是赵忠祥在主持，那会儿他真年轻。

时间一分一秒，终于我爸鼾声再度响起，我赶紧切换频道。奶奶的，贵妇已经被挫男压在下面蹂躏，而且还是在马厩里。原来这是一部日本版的《查泰来夫人的情人》。

大和民族做事一丝不苟，我爸的这一曲呼噜又结束了，他们俩却还没干完，我只好再跳过去看赵老师。

就这样，我左手握着遥控器，右手握着生殖器，伴随着起起落落的呼噜声，在我爸和电视机之间，在AV和CCTV之间，在查夫人美好的酮体和赵老师美好的笑容交织成的蒙太奇中，我达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站着的高潮。

一切归于平静，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灯上床，眼前却突然又冒出一片白花花的肉体。唯一讨厌的是赵老师慈祥的小脸不时会像马赛克一样冒出来干扰一下。

多年以后，当我从互联网上听到赵老师那段著名的电话录音时，心中竟然涌出了久违的亲切。对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这才是我真正的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