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佳境可以寻觅,也可以造设。如筵宴环境气氛的烘托,主要依靠陈设。华美与素雅,都靠陈设手段的变换,达到预想的效果。此外,温度调节也是创造佳境的一个手段,这在古代运用也是有传统的,炎暑的降温和严寒的升温都不是太难办到的事。春秋选胜而游,气候宜人,环境不必过于雕琢。冬夏则不同,暑寒难耐,所以环境的创造很注重温度的调节。
据陈继儒《辟寒》说,十六国时后赵国君石虎,在严冬设有“清嬉浴室”,是一座人造温室,可供宴乐娱戏。石虎在严寒季节作铜龙数千个,各重数千斤,放在火里烧成红色,再投入水中,让水保持恒温,取名为“焦龙温池”。如是炎夏降温,古人每以冰块,这办法的采用不会晚于周代。宫廷有凌室,冬日取坚冰藏之,供夏季取用。考古发现过东周时代的凌室遗址,也发掘到北魏时代的冰殿遗址。冰殿是在洛阳魏故城西北部的一座夯土台上发现的,直径为4.9米,平面为圆形,底部为冰池,池上立柱承梁,梁上铺板。这冰殿当是帝王避暑宴饮之所,是个难得的发现。
用凉冰改善夏季的环境温度,在古代都城中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做法。《开元天宝遗事》说,唐代杨国忠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周围于宴席间。座客虽酒酣,而各有寒色,亦有挟纩者”。宴席周围放上冰雕,造成一种十分凉爽的环境,那些身体稍弱的人甚至要穿上棉衣赴宴,可见降温效果也是很明显的。杨氏子弟夏日还用坚冰琢为凤兽之形,饰以金环彩带,置雕盘中玩赏,这要算年代较早的冰雕了。
除了用冰,改善筵宴环境温度的办法还有一些。首先,搭凉棚为一法。《开元天宝遗事》说:“长安富家子刘逸、李闲、卫旷,家世富豪,而好待士,每至暑伏中,各于林亭内植画柱,以锦结为凉棚,设坐具,召长安名妓闲坐,递请为避暑会,人皆羡慕。”更有甚者,有设水室洞房者,如《销夏部》说,“鱼胡恩有洞房,四壁爽安琉璃板,中贮江水及萍藻诸色鱼蟹,号鱼藻洞”。其次,是进凉食用凉物,如《云仙杂记》所说: “房寿六月召客,坐糠竹簟,凭狐文几,编香藤为俎,剖椰子为杯;捣莲花制碧芳酒,调羊酪造含风鲊,皆凉物也。”(www.daowen.com)
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运用科学手段,如《杜阳杂编》提到同昌公主宴客,方法奇绝。说公主有一日在广化里设宴,摆满了美味佳肴,可天气太热,于是公主让人取来澄水帛,以水蘸之,挂于南轩,冷得满座人都想多穿点衣服。这澄水帛长达八九尺,像布帛一样轻细,薄得透亮,因里面有龙涎,所以能消暑毒。古人说的龙涎,是患病抹香鲸的分泌物,可制龙涎香,有通脉活血生津之效,大概有一定的防暑作用。
在宋代,酒楼食肆也采用了调节温度的措施,改善了饮食环境。据《东京梦华录》和《梦粱录》等书记载,不论是汴京还是临安,酒楼食店的装修都极为考究,大门有彩画,门内设彩幕,店中插四时花卉,挂名人字画,借以招徕食客。在档次较高的酒楼,夏天增设降温的冰盆,冬天添置取暖的火箱,使人有宾至如归的良好感觉。
佳境的造设,历来以宫廷筵宴最为排场。宋代的宫廷大宴的讲究环境气氛,正史也有记述。宋制凡大宴,有司预先在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殿上陈列锦绣帷帘,垂挂香毯等。民间虽看不到宫廷内那样的排场,不过对于那些有条件的权势者来说,铺设照例也是很认真的,尤其是在举办意义重大的筵宴时,更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想方设法造出需要的气氛来。曲阜孔府寿宴的环境陈设,就极注重烘托气氛。寿宴场所用华灯四垂,红灯高照,餐桌用乌黑闪亮的八仙桌,用以团花锦绣的桌围和椅披。正中挂“寿”字中堂或寿星和合二仙的名画,两边配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天时地和瑞气升”的对联。靠墙的楠木条几上,左摆古瓶,右放铜镜,中间置一檀木如意,以象征祝福万事如意,平平(瓶)静静(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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