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禄博士在沪之演讲

孟禄博士在沪之演讲⁽¹⁾

今日到此与诸君讨论教育问题，殊为荣幸。十八年前余第一次来沪，彼时诸君尚在求学读书时代，十八年来中国教育进步甚速，今日重来，欣感尤深。今日与诸君谈谈一部分的教学法，此问题不仅在中国言之有浓厚趣味，即推诸世界各国，殆莫不然。几十年来，研究教育者，首重“意义”且后渐知在教学方法，今则研究用何种教材去教儿童矣，此点想想为诸君所愿闻也。诸君皆今之军官，此所谓军官，非军队的，而为儿童的。诸位可教育良好儿童，使中国解放而地位进步，今日在教室中诸君所用以教儿童者，乃使中国成为民主国之真正工具也。现时言教学，第一给儿童以技能，第二使儿童有观念，最好由技能而得到正当的观念。所谓技能者，如教儿童读写记数等是教育界所应研究者，即如何教其读写记，欲研究此问题，则非从儿童方面得来不可，而欲知读何物写何物记何物，则又须研究人情之如何，社会之需要。除此第二，即须教儿童以生活方面之正当的观念。斯宾塞尔氏于百年前首发表其论著，第一即讨论最紧要之生活（精神物质）如何。在过去一百年中西洋文化始切确明了教育基础在于“生活”，现在，西方对于生活，不但学校重之，儿童重之，即成人亦重之，如何而保生，如何而使精神愉快。重生活（卫生）所得结果第一即人寿延长，以前普通人寿二十八岁，现可至四十岁矣。如造就一儿童费十五或十八年而能立身社会服务，若仅活十年其所工作视活至二三十年者必少，故社会能多费金钱而注意儿童身体，其予社会以贡献殊大。第二若身体不健全，于金钱有损失，如儿童不强健，读书须延长；教员不强健，教课必减少。此种损失，现在尚不能以数字计算，若从物质精神而统计之，为数之堪惊人。据此可知教儿童卫生，如刷牙、不饮污水等，皆欲儿童健康而减少社会金钱之损失。日前与卫生局长晤谈，上海已力行种牛痘，注身防疫针，及各种清洁事项，但学校亦应教儿童明乎此，俾其将来立身社会时能力行之。关于此点言之费时，兹姑言第二问题，即如何使儿童有所贡献于社会。在校中不但使儿童身体健康，且须教其对于生活方面如何改善。近年中国变迁甚多，皆为生活之改善儿童所受影响非浅，凡所教者，须求其在校中能用，出校亦能用。即在校所研究者，一旦立身社会，能用以增进及改善其生活，故各教国语不必高谈上古文学也。现中国人多而生活程度较低，其故一是工资少，二是消闲（即休闲，下同——编者注）少，故目下教儿童，一方面使其知所需要，一方面教以获此需要之方法，教儿童如何改善生活矣。再进而言第二问题，即由儿童在校读书而能用以改良其家庭生活是也，西方对于女生如何改良食物烹调缝纫已极注意，闻有不如其家庭所固有者，然结果终好。此事对于男生较难，而城市尤甚，乡村易行。美国有一州农人多种玉蜀黍，学校乃专教种玉蜀黍之法，如选种如栽培如施肥等，学生皆于家中仿行，收量倍增，故其州家（家）之有汽车，此即以在校中所教推而行之于家庭，以改良其生活之明效也。第四问题，概言之公民教育是，人与人之关系，在社会上之态度应如何，此皆为应教儿童者。中国道德甚好，此点比较西方关系较轻，日来于各校中已见有拒毒、关税自主等问题，即所以使儿童有公民训练，西方今甚重此，故言及之。第五问题，即如何教儿童消闲的生活，此点不宁于个人有益，且于社会有关，如公共体育场运动比赛等，皆所以为消闲时之生活，可免涉足不良场所，是以儿童须教以如何享受艺术的道德的生活。对于消闲问题，中国尚少注意，西方则设备较多，因文化发达，工作时间减少，则求所以于闲时消遣之道必多，以免其入歧途而发生种种恶结果也。综括言之，执教鞭者，须时时顾念如何使儿童得正当的生活，及教儿童以如何的东西。除技能外，第一卫生健康；第二改善生活；第三校中所教推诸家庭；第四使儿童有正当观念，了解人与人之关系；第五教其消闲方法。凡此所言，皆有易言而难行之感，然为教师者，能力求儿童能合乎此，对于社会之贡献，实最大也。(www.daowen.com)

【注释】

(1)孟禄于1928年12月27日在上海西成小学对52校560余名教职员的公开演讲，王祖廉口译，标题系编者所拟。原载：申报，1928—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