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知识 中国学生运动:与西方学生活动的差异

中国学生运动:与西方学生活动的差异

时间:2024-01-2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西洋各国之学生活动,与中国之学生运动相比较,其有一部分相类似者,容或有之,其完全相同者,绝无一个。中国学生,颇有这种情形。这三种运动,稍与中国之此次运动类似。那么中国之此次运动,在世界上可算学生运动之第四次了。说到中国这一次的学生运动,范围更加扩大,意义更加丰富,前已说过了。十三世纪之学生运动,是要求思想独立的。德国之学生运动,是与民族运动有关系的。俄国之学生运动,是要改革政治的。

中国学生运动:与西方学生活动的差异

中国之学生运动

中国之学生运动(1)

看看诸位同学,诸位教师,有好几千人在此,便觉中国生活之中,再没有足以表示现状,预兆前途的,有如今日的情形了。我今天来此讲演,不但非常愉快,并且以为是绝好的机会,也可算是当尽的义务。我观察中国近来的情形,觉得生活之中,能含丰富的意义的,实在不多。有之,惟学生运动而已。今天所要讲的就是研究学生运动的范围如何,其中所涵蕴的意义如何。

我到各处观察教育,留心特别情形,觉得学生运动,最称紧要。他们动作的范围,非常宽阔。即如学生自治,即其运动中之一种。就此一种看来,教室有教室之自治,寝室有寝室之自治,其他有其他之自治,还有学校行政他们也有参与之活动。他们运动的范围,可称广大极了。运动的意义,可称丰富极了。但是因为范围极广,意义极多,所以其中好处虽属不少,而其危险也是自然不可免的。那么,我们不能不以客观的眼光,批评的态度,加以分析的工夫,研究学生运动之中,何种活动有利于今日之中国,何种活动有害于今日之中国。

我想学生活动,可算中国之优点,也可算中国之特长。西洋各国之学生活动,与中国之学生运动相比较,其有一部分相类似者,容或有之,其完全相同者,绝无一个。在西洋各国之学生运动,亦有参与其他运动,而为种种之监督者。且或自己监视考试,而不愿受他人之限制。中国学生,颇有这种情形。关于自治,关于服务,大家都很愿意前向,其全体有共同的目的,有团结的组织,所以活动的范围有如是之大,蕴义有如是之多。我说学生运动为中国之特长,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以为如此之大运动,可算现在之极有关系的一桩事了。何以见得?这种运动,若是简单的说,就是中国道德的势力。要把这种势力表示出来,发挥出来,必须做事有一定的目的,有积极之精神,使此势力能够贯注目的,然后所做事业,乃为积极的事业,所做活动,乃为有价值之活动。再进一层说。积极的事业,固是很好,但是仅为目前之积极的事业,仍是没有价值。必须抱远大目的,做永久之积极的事业。例如干涉国家政治,兴办义务学校,不可谓非积极的事业。然无远大目的,徒事目前之干预,暂时之愤发,仍是无济于事。所以学生运动,固须能为积极的事业,尤须能为永久之积极的事业,然后乃可显出学生运动之价值,然后学生运动乃可永久保存,不致消减。我说兴办义务教育,干涉国家政治等种种事业,诚不可为暂时的轰动,必须含永远之积极的性质。但是如何方可以做永远之积极的事业?这就要与教育方法发生密切的关系了。做积极事业,须能和教育方法连合起来,不是盲从,不是冲动,处处都是有目的的,有贡献的。那么,如此之学生运动,在历史上必有很大之价值。

刚才说学生运动,是中国之特长,但从西洋史上看来,有一部分和中国之学生运动相同者,共三次:(一)十三世纪,欧洲大学初成立的时候,学生欲出而操纵行政,支配行政,这是学生运动之第一次。(二)十七世纪前半叶,德国学生思欲推翻政府,改造共和,这是学生运动之第二次。(三)最后俄国学生,也曾轰动一时,思欲改良政治,这是学生运动之第三次。这三种运动,稍与中国之此次运动类似。那么中国之此次运动,在世界上可算学生运动之第四次了。此次运动范围之广大,迥非从前之三次可比。兹将从前之三次运动略说一说:

俄国学生运动之发生,由于感受不良政府之痛苦而起。全国学生结成小团体,力诋俄国政治之坏,力诉人民痛苦之深,思欲新创学说,改造社会。但是他们对于欧洲社会情形,不甚熟悉,就是自己本国的社会状况,也很隔阂。所以他们的新学说、新思想,都是荒谬不切实际的妄论。而他们犹欲将此妄论,在社会上实现出来。你看社会上怎得不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所以当时社会很有不安宁的现象。德国学生运动之发生,其原因和俄国差不多,也是感受专制政府之痛苦而起。他们的意思,要创造共和。但是这种思想,因为专制的压迫太大,不曾能够实现,于是把原来要应用于政治上的不得不移到别处应用。其结果发生极坏之影响,转使政府更加不良,遂造成欧战以前之贵族政治。是则他们思想不能改变政治,反为政治所改变,所以也没有好结果弄出来,正如俄国的情形一样。(www.daowen.com)

至于十三世纪的学生运动,又是一种情形。彼时正当欧洲文艺复兴之际,全欧学生,都有一种新精神。但是当时在教育势力之下,思想不能自由,学生受此压迫,殊觉痛苦,于是创设独立之机关,不受政府的限制,也不受教会的压迫。因为学术独立,则思想独立,思想独立,则教师之所教,学生之所学,都可于实际上有所贡献。从前八世纪的时候,某大思想家曾有言曰:“我宁要信仰自由,而不要思想自由。”后来到了十二三世纪的时候,又有某大思想家曰:“我要思想自由,而不要信仰自由。”观此二人所言,我们可知道思想与信仰,究属谁轻谁重。也可见十三世纪的人,都晓得思想自由是很重要的了。所以当时一般学生,力求思想独立,使教的人有新贡献,学的人也有新贡献。何谓新贡献?请申其义。从前的教法,可说是一种权威的,一味迷信古人死守着传授的旧思想,以为今人必须依照古人做去,方为不错。但是新精神的人,就要把古人所遗下来的东西,拿来研究,考证,究竟有无可信之证据,此即当时所用之辨证法。在未信之前,先加以辨证,见有真正可信之处,然后信之。当时一般教师学生,都具如此之新精神,这就是新贡献。近世之科学态度,也即是这种新精神。说到中国这一次的学生运动,范围更加扩大,意义更加丰富,前已说过了。但是这句话究竟包含什么意思?十三世纪之学生运动,是要求思想独立的。德国之学生运动,是与民族运动有关系的。俄国之学生运动,是要改革政治的。自十三世纪以来,政治、社会、学术,不知经过了几次变迁。相隔几百年,传到现在,把从前之学生运动的思想独立啦,民族运动啦,改革政治啦,种种大潮流,一齐滚到中国来,而成为今日之范围极广,蕴义极多,关系极大之中国学生运动。中国当此之时,学术的思想,民族的观念,科学的潮流,平民的政治,工艺的改革,这五种都有极大的影响。所以此次学生运动之声中,所要应付之问题,非常复杂,非常重大。且不容易应付而解决之。欧洲从前所发生的运动,其应付之问题,都很简单。故有充分之时间,设法应付。中国此时之问题,既多且大。自无那样充分的工夫去筹应付的方法。但是没有应付的方法,如何得了呢?那么,唯有讲求教育可以解决。讲求教育,应该和西洋方法的变迁联络起来研究。准诸中国目前之实在情形,确施一种正当的教育才行。

我和中国教育界谈话,曾经有句话说:“中国从前的教育,好像站在凳上。现在的教育,好比骑在脚踏车上。站在凳上的教育,是不动的。且即以不动保持均衡,一动就要倒了。骑在脚踏车上的教育,是活动的。且即以活动保持均衡,不动就要倒了。”所以现在必须具有发动的精神,始能保持这种活动。那么教育也必须培养这种精神,始能应付这种变的问题,解决这种变的困难。欲求达此目的,最要紧的工具,就是科学。我们研究科学,要能了解科学的意义,非自己去做,自己经过这种历程不可。科学的意义,绝不是作旁观的态度,仅仅看人去做所能得到的。我们知道科学上最要紧的是度量。无论什么东西,都要晓得它的大小。原子虽小,也是要度量的。日光、电子等都是可以度量的。我们能度量它,就能利用它,操纵它。所以事事都须亲执其劳,自己去做,然后始能彻底了解。这种度量方法,可以应用到一切物质的东西上去。自然能力,天然富源,无一不可度量,即无一不可利用。宇宙虽大,什么东西都可以制驭的。所以我们对于科学方法,先须发生一种爱情,一种热忱,然后才能应用这种方法,到一切自然能力天然富源上去。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我们必须有的,就是共和政治的精神。简言之,就是发动的精神,应变的精神。自从前几次学生运动以来,传到现在,学术上,民族上,科学上,政治上,实业上,都生了剧变。中国学生当此之时,苟无共和精神,殊不容易应付。因为要办种种积极的事实,必须具有发动的精神。个个向前,亲身去做,把中国从前之旧道德中,选出适宜的来,在社会上应用出去,推广出去,勿使囿于家庭的小团体中。我看中国旧道德中,很有许多特色,颇能应用于现在生活者。即如互助的精神,就是一种,这也可说是一种发动的精神。不过在从前只限于家庭里面,没有把它应用到社会国家各方面去。他们只愿互助自己的家庭,互助所在的小团体就罢了。所以中国开办什么大的公司,往往失败。其最大原因,就是这种互助的精神太嫌狭隘。我们以后应当扩充范围,应用于较大的团体里去。这是最要紧的。

总结起来说,学生运动得有两种目标或精神:第一,要能为达目的的读书。要能自动,不仅恃教师的帮助。要能利用科学方法,驾驭一切自然能力,天然富源。第二,要有牺牲的精神,要有互助的精神,要有团结的精神。要能把从前之囿于小范围内的精神推广出去,应用出去。这两种目标或精神,是在座者应当有的,也是全国人应当有的。前天我在南京高等师范演讲的时候,说学校好比为了战争而设。学校所培养的人才,要有军官的资格,领袖的资格。将来可以率领人马出去,和社会上不良之种种仇敌宣战。凡社会上之种种成见,自私自利的分子,都足为人类进化,社会幸福之极大障碍,即是我们学校的最大仇敌。所以学生要能做攻击仇敌的领袖。其未入学校的人,学生也须负一种保护的责任,使他们不致受仇敌的蹂躏。学生运动的关系还算小么?学生运动的责任还算轻么?我希望学生运动,继续热心。我尤希望学生能制驭运动。

【注释】

(1)孟禄于1921年10月19日在南京公共演讲厅的演讲,刘伯明口译,沈振声记录,原载:新教育,19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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