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知识 深泽坠子戏:家乡的非遗艺术

深泽坠子戏:家乡的非遗艺术

时间:2024-01-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家乡的坠子戏 曹涌波故乡深泽县,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而真正沉淀于深泽、扎根在这块土地上的则还是留守在家乡的这批艺术家们。已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深泽北方坠子戏就是这其中的代表。故而,变种了的深泽坠子戏又开始被人们另称为了北方坠子戏。

深泽坠子戏:家乡的非遗艺术

           家乡的坠子

                                            曹涌波

故乡深泽县,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然而却因为历代的兵乱灾荒,几经兴废,而致封地狭小、县弱民穷、偏安一隅、少人关注。

或许,正是因为要对苦难的生活进行写照,深泽先民们才把那个井水并不苦的村子叫了“苦水”;或许,正是因为要对煎熬的心情幽默一把,先民们才把那个偏远的村子叫了“中央”;或许,正是因为要铭记祖上开乡辟土的艰辛,那些极懂礼数的先民们才把自己的村子叫了“孝敬”;或许,正是因为要告诫子孙后代刚直守信,那些淳朴的先民们才把自己的村子叫了“方元”;或许,正是因为对幸福的向往,那个明明地处滹沱河渡口的村子才偏偏叫了“乘马”;也或许,正是因为对压迫的反抗,县北的那两个村子才分别叫了“大直腰”和“小直腰”……先民们的这些幽默仿佛就是洒敷在苦难刀口上的疗伤药粉,让人五味杂陈。于是,受了遗传的深泽后人们就有了用这种幽默方式讲述自己故事的习惯,如:“窦建德大战南深泽”、“吕四娘习武北极台”、“魏刀儿亡命滹沱河”、“郝娘娘义建赵八桥”、“许来音三修县志”、“曹黑子大闹祁州”、“王葆真兴建义学”、“马本斋夜袭县城”……这些或喜、或悲、或柔、或壮、或雅、或俗的故事伴着遍布在县域各处的文物古迹(如:北极台、土城墙、赵八桥、大苇塘、文庙、山西会馆等),让深泽人有了用自己的语言方式演绎自己乡土故事的习惯。久而久之,这竟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文化,并为这边远而神秘的小县找回了些许知名度。

深泽历史上的文化艺术是很活跃的,这尤其在抗战之后达到了一个高峰。于是,就有了那一批从深泽农村剧团被选拔到几家大电影制片厂的著名演员(如陈立中、刘沛然等);也有了那一批后来成为了深泽媳妇或深泽姑爷的著名作家(如杨沫、黎静等)。或许,正是因为继承了祖上先民们对待苦难时的那种幽默而豁达的态度,银幕或舞台上的那一批深泽籍演员就为角色打上了重重的深泽烙印。无论是陈立中老太太《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里那一口地道的深泽普通话,还是刘沛然《南征北战》中那一口地道的苦水普通话出现在电影银幕上,都叫家乡人倍感亲切,陡添了几分自豪感。

深泽的现代文化也是很发达的,这尤其表现在舞蹈音乐美术和戏曲上。于是,就有了那百多位深泽籍的舞蹈演员活跃在全国的几十家文艺院团里;也有了那一大批卓有成就的深泽籍画家书法家供职于全国各地。更有了一段时期里北京、河北等几家戏曲院团的院团长竟多是深泽人的奇怪现象。甚至还有象范玮琪等这样的女歌星走红于海峡两岸。他们就象这个时代里的一朵朵浪花,自深泽滹沱起始,夹杂着故土的芳香,流向了遥远的远方。而真正沉淀于深泽、扎根在这块土地上的则还是留守在家乡的这批艺术家们。已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深泽北方坠子戏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不知是靠了深泽人对外来文化的包容性,还是靠了那个化装坠子戏班对深泽这方水土的适应性,反正自一九五四年那个由段、白、罗三姓四户人家组建的化装坠子戏班落户深泽后,深泽人民就把这个剧种象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收留了她、养育了她、打扮了她、也改造了她,使她真正成为了自己的“骨血”。随着那个被命名为了“深泽县红虹坠子剧团”的快速走红,众多的业余坠子剧团也如雨后春笋般地普及开来。以致待到后来,人们才惊异地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已在这里出落的如此美丽大方。乍看似乎还有原来的影子,细品毕竟已是脱胎换骨。故而,变种了的深泽坠子戏又开始被人们另称为了北方坠子戏。

坠子的连本戏或单本戏多以反映朝代斗争或家庭伦理的故事为主,这些连本戏包括:《海公案》(又名“王清明投亲”)、《回龙传》(又名“王花买父”)、《粉妆楼》、《丝绒计》、《二度梅》、《火焰驹》、《封神榜》、《遗宝缘》、《杨家将》、《樊梨花》、《大宋金鸠》、《狸猫换太子》等;单本戏或小戏则有:《唐知县审诰命》、《十二寡妇征西》、《夜审姚达》、《三踢寒桥》、《同根异果》、《大破洪州》、《借亲配》、《老少换》、《孟丽君》、《告金扇》、《抢郎配》、《樊江关》、《双合印》、《双金线》、《挑女婿》、《小姑贤》等。而在这众多的演出剧目中,又以段玉琴、罗淑梅、罗素格、张明坤、赵善文、白芝兰、乔云舫等演出的《王清明投亲》和《回龙传》最为有名。而业余坠子剧团们演出的连本戏或单本戏:《五女兴唐》、《大破孟州》、《杨金花夺印》、《怒铡李连芳》等也深受农村观众们的喜爱。

不知是因为他们在来到这方土地后顿生了创作的“灵感”,还是因为县里人特有的幽默豁达影响了他们,反正据说当初他们在演出这些连台本戏时是没有剧本的。这些藏了一肚子书的说书艺人们只是在临演出之前才分分角色、说说路子、走走场子,待到走上舞台后就靠着“即兴创作”去展现人物、讲说故事。行里人把这戏称为“跑梁子”。假如戏长了,幕后管事的会设法告诉台上演员“马前(快)一点”;而假如戏短了,幕后管事的也会设法告诉台上演员“马后(慢)一点。圈里人知道,”马前一点“还好办,快快把戏结束下场就是;而要“马后一点”,就注定需要演员靠着随机应变的本事再把故事立即延伸出一个“枝杈”来,或立马找出一套“套词”再将戏不显山、不露水地唱下去。你还真不要以为这些“套词”会很水,其实当年不少坠子的“套词”是很美的,比如“观景”,比如“表古”,比如“夸美人”,比如“骂恶人”,夸美人会把你从头上戴的一直夸到脚下穿的,骂恶人也会把他从前八辈一直骂到后八辈。尽管这并不正规,但多少年来深泽县红虹坠子剧团的年收入却都一直排名在了全石家庄专区的第二位。

“卖了被子,看看坠子”,这是戏迷对它的情结。

“卖了讨饭盆,看看段玉琴”,这是粉丝对她的褒扬。

这段时期,支撑起剧团编导任务的主要是剧团的那批老艺人,如赵善文、冯文质、孟兰申、赵元启等。1962年,老戏被禁演了。为了帮助剧团转轨改演现代戏,县委分别从深泽中学和营里中学调来了段安国老师任业务副团长,王振兴、贾二天老师任剧团编剧。这些音乐或语文老师的到来,再加上剧团原有的艺人导演,使坠子这个外来剧种与深泽人的幽默基因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嫁接。甚至,他们彼此之间的这种嫁接已大大超出了写戏本身,进而渗透到了工作和生活的各个方面。那怕是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编排的那些骂人不带脏字的笑话,都让当时周围的同事和学生们听的着迷。再到后来,甚至连出席石家庄地市文化会议的各县代表都熟知了他们之间的那些故事,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缠住王振兴或段安国老师,挑逗起他们相互去掐。他们之间那些幽默的玩笑在今天看来,一半是调侃,一半是友谊,更多一半则是在消遣自己。

或正是靠着这种对待生活的幽默感和多年当老师的生活积累,王振兴老师于1963年写出了反映农业中学的现代戏《新芽吐秀》。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跃然纸上(如刘毅然、大队长、荣生、小五等),常常让人过目不忘。特别是由孟兰申和段玉琴这对真两口子演出的老墨水和小凤娘那对假两口子,一个是“看见个骡子把蹶子尥,吓的你腿肚子转了筋”的书呆子,一个则又是“只识锅瓢与犁耙,粮票布票看花花”的农村悍妇,性格反差之大,常常让人忍俊不禁。这个戏后来在石家庄专属的戏剧汇演中获得了优秀剧目奖。(www.daowen.com)

在改演现代戏后,很多剧团都陷入了低谷,但深泽县坠子剧团却似乎是个例外。如果说当时在演老戏时它是因为少有程式而不够规范的话,那么改演现代戏后它反而是因为没有包袱而能轻装上阵了。它那像说话一样的音乐调式也和评剧豫剧一样,在与现代人的生活语言相衔接上并无困难。果然,那些素有“撺梁子”才能的剧团演职人员们几乎是人人动手,很快就由王振兴老师执笔搞出了现代连台本戏《红旗谱》。这个戏的上演,正逢剧团二三代演员茁壮成长的时期,所以自上演后几乎是场场爆满,为剧团迎来了第二个高峰期。

在那个时期,剧团上演过的现代戏还包括:《袁天成闹革命》、《3211钻井队》、《社长的女儿》、《智取威虎山》、《风尘遗恨》、《大路朝阳》、《芦荡火种》、《会计姑娘》、《一颗红心》、《向阳商店》、《新芽吐秀》、《苦水甘泉》、《血泪仇》、《血泪荡》、《送肥记》、《三告状》、《焦裕禄》、《红管家》、《三月三》、《两块八》、《争锨记》、《蔡永祥》、《夺印》、《游乡》等。

文革中,坠子剧团一度被解散了。只有部分年轻些的演职员被充实到了县里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一度受到冲击的王振兴老师在被解放后,很快就写出了《春风送喜》、《娶女婿》等坠子小戏剧本;其学生们也陆续写出了如:《对门亲》、《测报灯》等现代戏剧本,并在省市的戏剧调演中获奖。

直到粉碎“四人帮”后,被安排到各地的坠子老演员们才陆续又回到了剧团。焕发了第二春的老艺人与从县文艺宣传队转轨过来的青年演员们共同承担起了恢复振兴家乡戏的重任。这前后剧团上演过的现代戏有:《朝阳沟》、《李双双》、《红云岗》、《小女婿》、《追报表》、《测报灯》、《娶女婿》、《人欢马叫》、《春风送喜》、《送货路上》、《五把钥匙》、《园丁之歌》、《春苗》、《课堂》等。上演过的传统戏则有:《唐知县审诰命》、《穆桂英挂帅》、《杨门女将》、《秦香莲》、《空印盒》、《十五贯》、《逼婚记》、《白罗衫》、《生死牌》、《追鱼》、《柜中缘》等。尤其是由剧团老艺人们恢复上演的《王清明投亲》和《回龙传》(又名《王花买父》),更是创下了在深泽礼堂连续上演一个半月、且几乎场场爆满的历史记录。这是深泽人民对自己家乡戏的无声支持。

后来,剧团在冯大恒和彭魁山团长的带领下,又带着经过了改编整理的坠子连台本戏《回龙传》远赴山西的太原、阳泉榆次、平定以及我省的石家庄、保定等地演出,不但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也为剧团创造了可观的票房收入。后来,这个戏还被包括我市丝弦剧团和保定河北梆子剧团在内的省内外十几家剧团移植上演,均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据说,王振兴老师在离休后就回到了老家大兴村。每逢文化线春节慰问老干部时,愿意跟随段安国老师去他家慰问的人是最多的,目的还是想再听听他们之间相互编排的那些幽默而好玩的故事,让一年来劳累的心情在那一刻得到释放。于是,在那个酒桌上,王振兴老师就会抱怨:“这么多人拿着一包破饼干和一封慰问信来换我好几瓶子酒喝,这算是谁慰问谁呀?”那些幽默的话语在今天想来,似乎都已成了酸涩的回忆。王振兴老师终于在进入两千年后故去了,带走了他的那些幽默故事、也带走了他们因戏而结成的友谊。

进入九十年代后,一批又一批的老艺人们陆续地离去了。支撑起振兴家乡坠子戏的重任就落到了当年的那批文艺班的学生们身上。尽管斗转星移、几经沧桑,深泽北方坠子戏的辉煌已不复存在,但这批学员们依然象深泽先人们那样,靠着坚韧而豁达的精神顽强地坚守在这块阵地上,继续演绎着深泽人自己的故事。特别是刘旷军、杜汉斗等共同编、导的现代戏《故乡情》、《女儿情》、《任长霞》,以及先前的《船过鬼愁潭》等,有的以本地真人真事为素材,有的以外地英模为原型,不但唱响了省城,也广受本地观众们的好评。这期间,剧团经常上演的除保留剧目《王清明投亲》、《回龙传》外,又新排演了《金镯玉环记》、《狸猫换太子》、《王莽赶刘秀》、《元宝记》、《小包公》等连本戏或单本戏。这些戏的上演,不但丰富了北方坠子的戏库,也为赢得观众、赢得市场做出了贡献。

2002年,应中央电视台的邀请,深泽县坠子剧团青年演员崔彦生、张晓红、张惠肖、王建敏赴北京分三期录制了深泽北方坠子戏的精彩唱段,并在《戏曲欣赏》栏目播出。2008年,深泽县北方坠子戏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是深泽县坠子剧团自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的几件盛事。

 如今,代表深泽走出去的那批老艺术家们(如陈立中、刘沛然等)有的已经老了、有的则已经故去。但依然还有着新一代的艺术家们成长起来,一批又一批地从家乡走出去拼搏。那怕是走在陌生的异域大街上,大家也常能从耳畔飘过来的只言片语中辨听出深泽味儿的普通话、并偱此找到老乡,于是在天南地北邂逅的这些人们就总会相互打问:又回老家了呗?咱深泽变样了呗?

变是肯定的,不变是不可能的。这就如同当年的老化装坠子已变成了如今的北方坠子戏一样,它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换上了地地道道的深泽标签。甚至这也就如同久别故土的游子回到老家一样,假如看到阡陌中的土道废墙,你会抱怨家乡在发展中太落后了;而假如看到繁华中的高楼大厦,你又会慨叹这太不象记忆中的老家了。如此矛盾着的问题肯定是我们自己回答不了的,也肯定是故土、乡亲与坠子戏都回答不了的。只愿你在村落间找到滹沱河与木刀沟就能找到老家;只愿你在楼宇间找到北极台、孔子文庙就能找到县城;只愿你在幽默的深泽话或深泽普通话中就能找到乡亲;同样,只愿你在这部书里或坠琴声中就能找到我们的家乡戏。

                                                                  201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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