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知识 江青与摄影:摄影的人文观察

江青与摄影:摄影的人文观察

时间:2024-01-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61年,在毛泽东的亲自介入下,时任新华社副社长、摄影部主任的石少华成为江青的摄影老师。摄影水平与政治地位的双重提升,共同促发了江青摄影风格与摄影理念的转变。1961年到1965年,江青的摄影作品屡屡在全国摄影艺术展中获奖,具体获奖作品如表2所示。应当说,江青是必须遭到否定的,但如果不能在否定的同时建立其新的摄影理念与评判标准,并指出“文革”时期新闻摄影界的体制弊病,则这一否定本身只能被视作人事更迭的附属品。

江青与摄影:摄影的人文观察

无论从何种角度考察,江青都是当代中国摄影界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她的摄影活动所呈现出的艺术风格、政治隐喻与权力表达,概括了摄影在“文革”十年间的基本风貌,江青无产阶级“文化革命旗手”的身份,彰显、提升了摄影在“文革”政治建构中的功能。而对“江青摄影”的反思,也理应被赋予当代意义。在今天的摄影生态中,权力拥有者的附庸风雅、摄影评奖体制的不公、官方意识形态对摄影的规制,都未必逊色于摄影界为江青所主宰的阶段。

与绘画、书法等艺术门类相比,摄影技法的习得,无须经过专业、系统训练,也不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为前提,而大自然与社会生活内建的美的秩序,为摄影的快速上手提供了素材,正因为如此,它也受到了不少有余暇的公务人员、退休职工和中产阶层的青睐。

江青的摄影之路,初期或为个人艺术爱好、情趣的视觉表达。20世纪50年代末,江青从苏联养病回国后,由于没有繁忙的工作,摄影逐渐成为她排遣闲暇的手段。1959年、1961年,中共中央两次在庐山开会,江青都跟随毛泽东上山并拍摄了不少风景照片。署名李进的《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和《庐山仙人洞》都诞生于当时。从两幅照片的原图看,江青在构图方面尚有很大欠缺,犯了松散、主体下坠的毛病。前图经修改后,只占了原图四分之一左右的面积,发表于《中国摄影》1965年第5期。后者则经石少华指点,由中国摄影学会展览部的尚进进行了暗房处理,在原图的天空部分叠放了松树枝作为前景,发表于《中国摄影》1964年第3期。如果不是毛泽东为《庐山仙人洞》所题的那首政治意味颇浓的“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照片几乎没有鲜明的政治色彩。而《温馨玉洁》、《非洲菊》、《春笋》、《紫玉兰》、《大叶吊兰》、《月季》等照片,就更加具备摄影初学者的风格了——静止的植物具有天生的美感,又不存在稍纵即逝的“弊端”,很容易拍出较为成功的作品。

1961年,在毛泽东的亲自介入下,时任新华社副社长、摄影部主任的石少华成为江青的摄影老师。摄影水平与政治地位的双重提升,共同促发了江青摄影风格与摄影理念的转变。在内容上,她开始更多地把镜头指向政治生活;在观念上,她也从摄影的学习者转变成摄影的主宰者和利用者。在江青摄影创作的后期阶段,其笔名由先前的“李进”、“李云鹤”化身为“峻岭”、“大海”,颇具“人化自然”、“宏大叙事”的特点。1961年到1965年,江青的摄影作品屡屡在全国摄影艺术展(简称“国展”)中获奖,具体获奖作品如表2所示。

表2 1961—1965年江青在“国展”中的获奖情况

在上述五届国展中,除了第9届外(吕相友为9幅,江青为6幅),江青的获奖作品均列单人获奖总数之首。实事求是地说,她拍的那些植物照片并不乏美感,但这样的获奖频率和数量,显然不是出于公平、公正的业务判断。或许是因为摄影界对她捧得太厉害(根据现有的资料,很难说清楚这种“捧”是主动还是被动),江青在摄影艺术领域的权力欲望与名利心态急剧膨胀,1970—1975年间,江青先后筹备了四次个人影展,都因毛泽东的阻止而夭折。(www.daowen.com)

《庐山仙人洞》的成名,很大程度上来自毛泽东的题诗。或许是出于对《庐》的仿照,江青曾准备在1974年复刊后的第2期《中国摄影》上发表一幅庐山汉阳峰的照片(作者署名“琅琊台”),并配诗:“江上有奇峰,锁在烟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结合当时的政治背景,这首诗难免会被解读出浓厚的政治气息,据说是因为毛泽东的反对,照片最终未能发表。

除了在摄影创作中灌输政治权力,江青还曾在相机制造领域注入革命情怀和民族情结,显示出乌托邦式的荒诞性。20世纪60年代,在中国的相机制造业还比较落后的条件下,江青提出中国相机制造的优越性应该在快门速度上重点体现出来,要求能做到千分之一秒,显然超越了当时的国情,也给工厂和工程师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压力

江青在人物题材摄影中展现出的风格,足以说明她本人就是高大全、红光亮的鼎力践行者。其署名“大海”的“名作”《月下哨兵》,实为典型的图解,看不出在摄影艺术方面有什么新的创造;《解放军战士》、《战鹰和飞行员》、《哨兵》、《操练的女民兵》、《女民兵》,尽管没有体现出明显的“公式化”,也只是泛泛的摆拍或人像照,显示出江青摄影美学的稚嫩状态,但《夕阳下的港口》和《夕阳下的哨兵》却颇值得一提,两张照片都取材于海边,船只、桅杆、礁石、人物均呈剪影,画面虽以红色为基调,但大面积的云彩和阴影,剥夺了“文革”摄影偏爱的“光”和“亮”、简洁与明快。在举国高唱“东方红,太阳升”的年代,江青拍摄夕阳,一方面说明她的特殊身份能够置换“安全保障”,另一方面也能够体现出江青在政治与艺术之间存在轻微的挣扎。

颇有戏剧性的是,1977年第1期《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发表的《利用摄影反党是江青的一大发明》(作者张书省),则从理念到形式都彻底否定了江青的摄影活动。文章使用了“毒汁四溢”、“假装正经”、“令人作呕”、“老妖婆”、“妖风阵阵”、“臭照片”等词汇,指责江青利用摄影树立个人权威、伙同林彪篡权、公开挑战毛主席、恶毒攻击社会主义、淫逸腐化花天酒地……文风仍颇具“文革”的味道。应当说,江青是必须遭到否定的,但如果不能在否定的同时建立其新的摄影理念与评判标准,并指出“文革”时期新闻摄影界的体制弊病,则这一否定本身只能被视作人事更迭的附属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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