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土地上出现的最早的摄影活动,是由来华从事军事、商业、宗教、外交、探险等活动的西方人完成的,其代表人物有法国的于勒•埃迪尔、英国的费利斯•A.比托、德国的厄斯特•奥尔默、英国的约翰•汤姆森等,其中的于勒•埃迪尔是将摄影术带入中国的第一人——这种“第一”、“首位”的定性在历史研究中比较常见,但如果不去探索它在历史进程中的真正意义,就极易成为一种形而上学的表述,因为在时间次序与价值高低之间,并没有简单的正向联系,判断某位摄影师的重要性,关键是对其影像文本进行分析。
就目前所能掌握的影像文本来看,于勒•埃迪尔拍摄了两广总督耆英的肖像,以及澳门和广州附近的一些风景。费利斯•A.比托记录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的战争活动。厄斯特•奥尔默拍摄了圆明园被毁后的残迹(图55)。这三类题材在今天都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而约翰•汤姆森的摄影活动则与前三位不同,他主动地将镜头对准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向西方观众提供了关于神秘国度的“在场想象”,也具有丰富的人本涵义。
图55 圆明园
在摄影术传入中国的最初阶段,邹伯奇(图56)、赖阿芳(图57)、罗元佑、梁时泰(图58)等人从不同角度进行了参与。邹伯奇的主要贡献在于器材制造,后三人则为照相馆摄影师,赖阿芳和梁时泰除了从事照相馆的商业人像摄影外,还对政治活动和社会生活进行了视觉记录。
图56 邹伯奇
在中国近代新闻业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摄影术与印刷技术实现了合流,作为办报活动一部分的新闻摄影,开始具备了相对独立的地位,摄影记者的岗位也得到确立。1901年,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印刷所成功地从国外引进照相制版术,并开始用这种方法制版印刷书报插图。在此之前,上海江南制造局印书处也曾小规模地试用照相制版技术印刷书籍。1902年9月,上海《大陆报》创刊号采用了11幅照片,题材包括国内风光、国外风光和人像摄影。1921年,酷爱摄影的《上海时报》的主人、富商黄承恩开始发展新闻摄影,他为报社购买了多架照相机,所有记者外出采访时都可以领用,并发软片(胶卷)一盒,还设立了一项激励机制,规定只要有两张摄影图片被采用,就可以抵消一盒胶卷。《上海时报》新建的报馆大楼还有设备齐全的摄影部、制版部,摄影部还与业余摄影家建立联系。1926年2月15日,上海《良友》画报创刊,以照片为主,图文并茂,注意报道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的动态,是我国第一本大型综合性摄影画报,1930年起改用影写版,成为当时全国印刷精美、销量最广的画报。
图58 天津法国领事馆 中国官员与外国人(www.daowen.com)
伴随着民族斗争运动的兴起,新闻摄影也主动或被动地进行了参与。1906年3月17日出版的上海《时报》以及3月29日出版的北京《京话日报》,先后刊出南昌知县江召堂被当地法国传教士杀害后的遗体照片。《时报》发表照片时,有以下说明:
江令尸格咽喉连食气噪有刀伤处,长二寸二分,宽六分,深透。内食气噪破断,刀口两头平,并无转重伤口。下皮有刀割痕,均皮卷血污。
《京话日报》刊出照片时,附有编者按语称:
江西南昌县知县江大令召堂被天主请酒谋杀,凶手便是劝人为善的教士。教士既下毒手,又肆毒口,捏造情形,说是自刎,本馆再四辩白,今特把江大令受伤的照像做成铜板,印入报内,请大众看看,有这样自刎的没有。
需要说明的是,新闻摄影类著作、文论中提及该事件时,普遍地歌颂了照片在民族斗争中的价值,却没有对事件作出更详细的说明。例如,江绍棠被刺后,法国传教士王安之也被“群众”打死,极少有摄影史论述提及这一点,而这与历史本身的复杂性、细节性是相悖的。摄影史不是革命史,研究者也不宜过分拔高某一照片的历史意义,在关于摄影参加民族斗争的各类文本资料中,常见“揭露了……”、“激发了……”、“鼓舞了……”这些涉及传播效果的表述,从严格的学术角度判断,它们必须以严肃的调查与分析为前提,在难以对传播效果作出定论的情况下,不妨更加突出照片本身的史料意义而非附加的政治意义。
新闻摄影除了为报社和期刊所广泛采用之外,也逐渐得到了通讯社的重视。1935年“中外新闻社”在天津成立,采编了有关“绥蒙抗战”、“一二九运动”、“华北危机”、“七七事变”等新闻照片,被《良友》、《时代》画报、《生活》周刊、英文《中国呼声》、美国《生活》周刊等不少中外报刊所采用。1938年5月,中央通讯社的摄影部在汉口成立。这些专门从事采集新闻图片的部门的成立,丰富了当时的图片报道面,也扩充了报纸的图片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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