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前基地组织最高领导人本•拉登被击毙后,一张关于奥巴马的照片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照片显示,击毙拉登当天,奥巴马及其幕僚正在白宫局势研究室(Situation Room)内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观看卫星实时传送的美国海豹突击队搜捕、击毙本•拉登的视频。国防部长盖茨占据了画面的核心位置,而奥巴马则弯着腰坐在沙发的一角,这种位置布局与某些传播制度下常见的讲求对称、稳定、中心化的政治仪式感几乎是格格不入。
网民对这张照片的热议,一方面源于击毙本•拉登事件的重要新闻价值,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他们对这种政治形式的兴趣。其实,在美国媒体的日常报道中,类似的照片屡见不鲜,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威严感、排序文化这类元素,几乎得不到体现,而抓取政治人物的尴尬表情、动作的调侃类照片,同样是媒体的家常便饭。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两点。
第一是“领导”意识的弱化。现代公共行政学和社会学的创始人之一,德国政治经济学家、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曾提出过政治秩序合法性的三种模式——传统型、超凡魅力型和法理型。传统型合法性来自历史沿袭的传统风俗与习惯,如世袭君主制国家产生政治领袖的方式;超凡魅力型又称克里斯玛型,常见于社会的过渡期,政治领袖虽然来自某种名义上的民主选举,但作为英雄和圣人,能够具有一呼百应的权威,比较典型的如萨达姆、卡扎菲、穆巴拉克等,往往能够保留数十年的总统职位,其本质仍然是一种人治模式;在法理型政治结构中,政治领袖的合法性建立在清晰的规则与制度的基础之上,其职位来自宪政秩序规定的民主选举,当选后仍要受到宪政制度的监督甚至弹劾,这一模式又被称作“常人政治”或“庸人政治”。西方民主国家均采用法理型模式,总统、总理、首相的权力受到严格的限制,用吉尔特•霍夫斯塔德的观点来解释,即是一种权力距离较低的民主性文化模式。在这样的政治体制和文化模式下,政治领袖极有可能来自草根阶层,在无所不在的民主监督之下,他们也必须收起官僚气,在镜头前更多地呈现亲民色彩。
第二是新闻媒体与政治权力的平等关系。在民主法治的政治框架之下,被称为“第四权力”的新闻媒体拥有自由的新闻报道权,能够约束媒体的是健全的法律制度和伦理评价体系,法律最大限度地保障了媒体的采访报道权,舆论监督、促进信息对称、保障民主是媒体的天职,而让渡隐私权、名誉权,也是掌握了公权力的政治人物的本分,水门事件这一“白宫级别”的政治丑闻,就是在这样的传播制度下被揭露出来的。因此,这些国家的新闻摄影记者在拍摄政治人物时,不必有“过分敏感”的担心,也不惧怕有意无意地造成政治人物形象的丑化。现实情况是,新闻媒体不仅拍摄、发表那些常规拍摄到的新闻图片,也经常通过后期处理的视觉图像,刻意地“丑化”政治领袖。面对媒体的批评与指责,这些政治领袖除了尴尬、恼火之外,并没有行政权力对媒体作出惩戒。
当然,在西方民主国家,也不乏政治人物利用摄影手段来提升视觉形象的案例,尤其是在竞选时期,作为常见的宣传形式,摄影海报频繁出现于街头、报端。这类海报都以获取选民青睐为目标,致力于塑造参选人的正面形象。但它并未形成政治与摄影之间的单向度、强迫性的一元模式,所以不可简单地将其理解为一种视觉控制。
西方时政摄影的具体特点是:(www.daowen.com)
第一,形式感。摄影师非常善于运用构图与光影来塑造画面的形式趣味,在这一类的时政图片中,新闻事件被淡化了,媒体往往通过文字说明来弥补画面在叙事层面的不足。形式感的丰富,一方面体现出摄影师的视觉创造力,另一方面也是媒体应对“读图时代”图像爆炸的举措,在海量图片当中,只有形式感强烈的照片才更加能够脱颖而出。
第二,幽默感(图29)。很多时政图片都具有令人忍俊不禁的幽默效果,有的是对政治领袖幽默瞬间的记录,有些幽默感则来自摄影师的主观创造。
第三,日常化。时政图片展示的内容并不一定都是政治人物所进行的政务活动。如前所述,作为政治人物,必须让渡一部分隐私权与名誉权,所以,政治的透明化令摄影师可以接触到政治领袖的日常生活。
图29 里根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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