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宗教历史一直认为对灵魂的信仰是对其他一切事物的原始性解释的根源。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灵魂是比人的躯体更加精妙的本质。正像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一样,人们认为,在自然界中,一切事物都被赋予了生命。一切事物的背后都伴随着捉摸不定的精神实体。人们认为,精神一旦得到了承认,人类就从对它的信仰转向对它的崇拜。因此就产生了一种被称为万物有灵论的自然哲学,宗教便是从这一自然哲学中产生的。与这一理论假说相比,今天的人们显然更青睐另一种理论。在前万物有灵论者阶段或物活论者阶段,人们应该想象到一种类似于波里尼西亚语mana(神力)的非人格力量。这种力量以一个整体的形式存在,但在各个部分之间平均分配。
后来,灵魂也参与到这种分配中来了。如果我们的分析正确的话,人们首先想象到的,既不是一种非人格化力量,也不是一种已经被个体化的灵魂。人类只不过给事物或事件赋予了目的。自然似乎在各个地方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人类。当某一突如其来的震惊把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原始”人类唤醒时,我们就可以验证,这是一种原初趋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所感受到的是一种有效存在。这一存在的性质并不重要,根本问题在于它的效果。当我们人类开始受到关注时,即使这一关注的意图不一定完全是好的,我们必定会开始认识到宇宙中某些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经验能让我们明白的事情。但是,即使在我们向经验请教之前,人类似乎也绝对不可能开始于某些理论化的观念。我们将反复强调,在人类能够进行哲理性思维以前,他首先必须生存。因此,人类的原始趋向和信念应当起源于某种生命需要。
把宗教与某种概念系统联系起来,与某种逻辑或前逻辑联系起来,就意味着把我们的远古祖先转变成高度理性的个体,把他们转变成我们现代人应当成为其众多成员之一的高度理性个体。因为,我们经常看到,某些最好的理论也会屈从于情感冲动和一时利益。这些理论只有在我们进行辩证思维时,才能派上用场。而古代宗教却可以渗透到生活的全部领域。事实是,与人类这一物种共同存在的宗教,必定是我们人类构造产生的结果。我们刚才把它与某种基本经验联系起来了。实际上,在接触这一经验之前,我们就对它略有所知了。不管怎样,当我们遇到这些经验时,它是很容易解释的。我们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重新把它们放回到整个生物体系中,把心理学研究放回到生物学研究中去。我们可以看一下其他动物。它可以充分利用一切自己认为有用的事物。它是否也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未必。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世界这种概念。而且,它也根本不存在这样思考问题的倾向。但是,由于它只能看到,或者只能注意到可以满足自己需要的东西;由于在它看来,事物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它的使用需要,所以,它的行为表现就好像,自然界的一切事物相互联系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它的利益,为了它所在的种群的利益。
这就是它的信念。这一信念不是出于理性,而是它所经历过的。这一信念维持了动物的生存,而且与它的生存努力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如果反思能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作用的话,这一信念将迅速消失。人类可以感知到自我的存在。他将把自己视为茫茫宇宙中的一颗微粒。如果生存努力不能迅速把指向人类的事物或事件的对立形象投射到人类的理智中,投射到这种感知和反思即将占据的领域中,人类就会感到不知所措。不论能否得到妥当处置,人类生存环境的某种意图会到处伴随着他。这就像一个人在月光下奔跑时,总是感到月亮在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如果这种伴随是好的征兆的话,他就会信赖和依靠它。如果它预示着伤害的话,他就会尽量躲避它的影响。无论如何,人类已经作为一个重要因素被考虑进去了。这里,不存在什么理论学说,也不存在什么哲学思维,只是一种生命冲动。(www.daowen.com)
同样,如果这一意图被一分为二,如果它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一个方向是,对于已经个体化的灵魂的信仰;另一个方向是一种非人格化的本质观念,这一观念不依赖于任何理论。这样一种思维实际上容易导致争议,它允许质疑,可以产生某些信条。这些信条可以对人的行为施加影响,但它不会影响现实中存在的所有事件。因此,它也不可能成为生命进化的总体指导力量。事实是,一旦这一信条被强烈地植入意志中,后者将迫使它沿着这些已经开放的方向发展,或者沿着向它敞开的、阻力最小的道路发展。它将千方百计地利用现存的意图。它可以充分利用意图所发挥的实际效果,夸大它的重要性,然后通过强制性力量掌控它。或者,它从道德立场接近它,从相反的方面迫使它向人格被祈祷征服的方向发展。神力这一概念,即原始信仰的退化或具体化,就产生于对某种有效巫术的需求。这种需求是博得支持的强烈愿望。这一支持来源于相反方向的一种信仰,即灵魂和上帝。实际上,不但非人格化要素没有向人格化方向发展,而且纯粹人格也没有从一开始就被确立下来。但是,在上下之间关系解体的过程中,有一些力量产生于某种中介物中。这些力量潜在于巫术以及人类大声祈祷的上帝的威力下面。这种中介物的目的只是维持人类的意志,而不是激发人类的理智。
对于第一点,我们已经说明了我们的观点。但如果我们要详细讨论第二点,任务就要繁重得多。宗教向人格力量日益显著的神灵的演进过程,与人类走向文明的两大发展中的第一种相对应。这些神灵之间的相互关联越来越明显,它们往往最终整合为一个上帝。它继续发展演进,直到某一天,宗教精神从外在转向内在,从静态转向动态。这种态度转变类似于纯粹理智从有限级数字序列研究向微分学研究的转变。这最后的转变无疑是有决定性的:在这最后的转变中,个体的转变为可能。这类似于在组织有序的世界中,所发生的绵延不断的物种演变。因此,它的进步表现在新的素质被创造出来,而不像过去那样,只表现在规模的增加上。它不是在原地被动接受生活所给予的一切,而是在它所到达的关键节点上,把这一重要的演化运动推向前进。我们将在下一章讨论这种全新的内在宗教。
我们会看到,宗教通过它赋予人类的这一前进运动,来维持人类的存在。实际上,它使人类又重新回到创造性冲动之中。它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通过各种虚构性表现,来调和人类内部存在的部分积极活跃和整体消极顽固之间的紧张关系。但是,我们还应该看到,宗教的动态活跃需要静态宗教作为其表现和扩展。因此,后者应当在宗教历史中占据首要地位,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们再次强调,通过静态宗教的多样性表现来追寻其特征,不是我们的主要研究任务。我们只需要说明它的一些主要表现,并阐明它们之间的关系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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