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之“眼”
在日本的神话中,风暴之神被描写成可怕的巨龙,在黑暗和大海的狂啸中,它在天上飞舞着。它用自己唯一的“眼睛”向下注视着,搜索着“猎物”———可以被摧毁的一切。
无论多么令人惊奇,但在这一幻想的形象中总含有某些从现实中得来的东西。热带气旋的确有一只独特的“眼睛”———至今仍是神秘莫测的、尚未仔细研究过的“眼睛”,虽然古代航海家都知道它,见过它。
台风眼
这是气旋的中心———这里天空晴朗,而同时飓风却在其周围怒吼和呼啸着。巨浪从四面八方向这里———向这个飓风中心飞驰而来。几年以前,美国学者曾经试图冲过飓风到风暴的“眼睛”中去,亲自看个究竟。虽然学者们乘坐的是巡洋舰,但科学探险仍以悲剧而告终。在太空传来求救信号前,观测者们从船上发来电讯:“巨浪的高度达到40米。”
法国飞行员皮埃尔·安德烈·莫兰,是1959年“维拉”台风肆虐实况的见证人。从那个时候起,他决定要成为“猎取”台风的“猎人”。这样的“猎人们”,带着科学目的在热带飓风地区飞行,已经为科学作出了许多贡献。莫兰关于他们的探险,还写成了一本非常有趣的书呢。
现在,我们从这本书中摘取几个片段:
“黎明来临了,在我们面前展现出神奇的景象:整齐的云带横过我们前进的道路,伸延开去,这表明,我们正在向台风‘眼’飞去。
“大海汹涌澎湃,但是一种奇异观象出现在台风中:它展示着大自然的凶狠险恶———巨大长浪的方向,不以风向为转移,它可以迎着大风前进,这种海浪是在台风中心那巨大而奇怪的涌流中产生的。从这里,它们又以同心圆的形式四散开来。”
“与台风相遇的情景令人激动万分。我曾经看到过许多照片,但这一次它却是‘栩栩如生’的,这一壮观愈来愈吸引住了我。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半径为300米的巨大气团旋转的轰鸣声;应当说,发动机隐约的隆隆声和汇合起来的电子‘助手们’的不断的嗡嗡声,更加深了这一幻象。”
“过了片刻,台风的整个外形浮现在了雷达的荧光屏上,弓形带愈来愈密,它们好像在可怕的钟楼怪人克瓦西莫多的‘独眼’周围收缩起来,于是,荧光屏上出现一个黑洞———风暴之‘眼’。”
“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看到,大海在我们面前变成这种壮观之前,它是处于什么状态之中了。我们飞行在灰色的水上之夜中,仿佛这灰色的夜永无尽头,在它之后白日永远不会来临似的。水滴,确切地说,大桶大桶的水迎着我们飞来,由于速度极快,变成无形的了。它完全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甚至可以这样怀疑:是空气动力学原理支持着我们呢,还是阿基米得的原理支持着我们?我们是在飞行呢,还是在漂浮。”
“我们继续向气旋深入。在气旋和飞机之间发生某种相互作用,交换冲击着,一种紧张的斗争伴随着的不是呼叫声,好像是某种连续不断的歌声。”
“也许,飞机之所以没有被折断,只是因为,当它被折到一边后,再也没有时间弯向另一边了。大家都沉默着,每个人都有足够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交换思想。他们在听着,注意地听着飞机的隔框构架在如何‘行动’。他们像医生一样,真正地是在对框架进行‘听诊’。”
“我明白,为什么需要飞机尾部的那两个东西———它们观察着机翼,检查外壳板是否支持得住,副翼是否完好;发动机是否能牢固坚持住,在某些地方是否出现燃料漏失———这是内部是否被破坏的可靠标志,此外,飞机在台风中抛出去的探测气球,是不是落进了螺旋桨里。”
“毫无疑问,飞机上任何一种较大的损坏,都意味着它的坠毁;但是,如果能及时发现损坏,就还有可能转危为安———从台风中冲出来,发出呼救信号,跳伞或者将飞机降落在平静的海洋地区,等待援救的飞机或船只。”
“现在我们正处于风力最大的地带———辐合地带,也就是气流会合的地带,在这里大风仿佛揉成了一团,倾斜地被挤压在一起了,它拼命向巨大的低气压穴冲去,但它没能战胜神奇的墙界。”
“当我们觉得飞机仿佛被自然力狂行的最后一次爆发所抓住时,突然间寂静来临了。在这里平静地浮动着一些云彩。飞机好像又过渡到预计的飞行。这里就是台风之‘眼’。在白日灰色的光亮中看不太清楚它,它的形状看起来比较模糊,填满它的卷云有时可以让我们向下看到狂乱地高高扬起的、泛着白沫的发绿的大海,不是看见它,而是根据温度和压力辨认出它来。”
“这里是整个台风系统中气压最低的地区,正因为这样,气团才急速向这个中心冲来,这里的温度也是最高的,因为吸引到这里来的大量湿润空气,将自己的潜热‘贡献’出来了,从而引起上升的气流,它们又反过来降低大气压力,这样又导致吸收新的湿润气团。”(www.daowen.com)
“这就是热带气旋魔鬼式的循环!”
“在台风的中心发源地,温度上升到极高的程度,使人不禁联想起大沙漠中灼热的风———由此可见被带到这里来的热量有多么巨大啊!与周围地区相比较,这里的温度要高出1倍,因此令人觉得,好像亲眼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蒸汽机似的。在3000米的高度———永久积雪线上,飞行有时是在25~30℃的温度条件下进行的。”
“‘向后转,进入风暴!’机长马特钦命令到。”
“为了从风暴中‘突围’出来,必须返回到风暴中去,因为台风的特殊逻辑就是这样的。”
“我们已经放过探测气球,并且从气球上得到了资料。随航的天文学家结束了自己的观察:温度、干球温度表和湿球温度表、压力和无线电测量高度、海面风力测量、风速。大尉法尔姆和中尉哈亚西确定了台风‘眼’的坐标。所有这些资料都被译成电码,已经开始把它们传播到整个太平洋。现在需要再次横穿这堵‘墙’,劈越这个神奇的界限;在这个界限的另一边,你会转瞬之间从平静的边缘突然落进狂风暴雨之中。”
“大家准备停当,严阵以待。转瞬间,我们已经在这堵‘风暴之墙’中了,我们正在穿过它,于是凶暴的突然撞击又开始了。”
“但是在从台风中出来时,幸运的是,愈往外飞,愈感到轻松。”
“我们的飞机大约每隔半小时向外传送一次消息。观察的时刻和工作人员得到资料之间的这段时间,一般不超过1刻钟,最多不超过半小时。为了在发生危险时能得到及时救援,所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这就是及时发出警报。追逐台风的‘猎人们’所起作用的全部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还有关于台风所要‘追逐’的三个问题他们也是很明确的:台风在什么地方?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它向何处移动?”
“我们终于从台风中闯了出来。太阳———真正的太阳,在辽阔的海洋上空照耀着我们,照耀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大约在当地时间11点钟,我们飞过两艘轮船的上空,其中一艘大概是去菲律宾或香港的,而另一艘在向太平洋中部的岛屿航行。这两艘轮船都逃过了毁灭的命运,毫无疑问,这是由于联合中心发出了台风预报。”
“我们进入了台风右前方的正方形区域中,这是台风活动最危险的地带。战斗又开始了,这次的战斗比前次更加激烈。我们正处于最可怕的地带之中。从来没有过两个相同的台风,而且就是同一个台风也是时刻变化无穷的。我们接近台风的‘眼睛’愈近,震动的力量也变得愈大。震动几乎是连续不断的,飞机振动着,由于猛然一起伏,我们觉得心脏和胃好像都被从原来的地方掉下来似的,体内器官的血也在急剧涌流着。”
“我们第二次来到了台风‘眼’中———正在它的中心。但这时‘眼睛’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的了,它变宽了,在它中间浮动的云彩也消失了。”
“一幅最宏伟最激动人心的景象出现在我们眼前,这一景象只有大自然才能创造。到台风‘眼’中去过的所有的人,从那里返回时,总是带着半惊半喜的可笑感情,这种感情是语言所不能形容的。在螺旋桨隆隆的声音后面,我们感觉到,或者准确些说,是猜测到那种寂静———一种突然的和紧张的寂静,照一个海员的话说,我们宁可听到狂暴的大自然力量的怒吼,也不要这可怕的寂静。”
“我们在直径为22千米的‘井’里飞行,高度为3000米,‘井’中浮动着卷云,平静地、像玩具似地浮动着。这口‘井’的井壁形成了毫无动静的风暴———被一种神奇的命令、一种看不见的界限所遏止的沸腾的云,被最严酷的痉挛紧抱住。这些云,就像杂技表演场中关在笼子里的野兽那样听命于驯兽者所使的催眠术。它们好像在等待着我们,在我们飞成的8字形的两端暗中守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转动着,当飞机倾斜盘旋时,我们抬眼看着井壁的顶端———从‘井中’到出口处,在我们上面还有15000米。我们惊奇地看到,这些沸腾着的,15千米高的井壁正在展开,这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是一个圆洞,我们就把这整个现象称做台风‘眼’。”
“在这个‘火山口’的上空(所有研究地壳的地质学家们都幻想看到这样的‘火山口’),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夏季海滨浴场的晴朗天空,它使人想起欢乐和休息,还可以看到生气勃勃的太阳,它把自己的光线几乎是垂直地抛散进这个无底深渊。”
“可是,太阳扬起了惊涛骇浪,这情景永远留在从其中得救的人们的记忆中。被掀起的无比巨大的反自然力的浪头,从阴暗的云幕后冲出来,出现在这里,在阳光的照耀中它们是那样巨大,甚至从这里,从3000米高度看起来都是可怕的。这些浪头是那样巨大,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它们的存在———它们高达25~30米(八层楼的高度),沿巨浪后面斜坡滚下来的浪流长度达几百米,仿佛是展示它们威力的恶魔的斗篷;无疑地,这些巨浪是台风最可怕的,最能带来毁灭和死亡的产物。”
“‘向后转,进入风暴!’”
“我们又一次穿进风暴之墙,再次回到白夜的世界,狂乱撞击和跳跃的世界。”
“最后,我们彻底离开了‘卢夫’台风,向南飞行,终于回到平常飞行的大气层中。”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