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北官道
北官道包括从定边县城出发北去包头的交通要道和西北前往宁夏灵武这两条路。前往包头的这条路,途经周台子乡、金鸡湾出境进入内蒙古丹噶尔,这条路主要为骆驼驮运大道,主要是运出皮毛、甘草,运入生碱和日用百货,承担着定边县的主要物资流通,也是定边县和外省贸易的重要通商码头。
在花马池盐的运输上,处在农牧边境的河湟重镇丹噶尔可谓是一个中转站、旱码头。花马池盐的运输以丹噶尔城为界分为两段,第一段从盐池到丹噶尔城,第二段由丹噶尔城到河湟各城镇及中原地区。
首先看从盐池到丹噶尔城的第一段路程。由于盐池距河湟农业区有240多公里的路程,农业区的脚户到盐池运盐根本不可能,沿途又没有人烟和旅店,还不断发生劫车、杀伤事故,即便是支付较高的费用,应者也寥寥。那么这一段的运输主要依靠本地的蒙藏牧民来完成,其运输工具使用“高原之舟”牦牛,还有少量骆驼,“民间所食青盐出于青海地方,距宁五百余里,内地人不能前往,唯蒙古驮载至县属之丹噶尔地方,与汉、番民易换布匹、炒面等物”[33]。也有实力较大的回商组成藏客,并“有认识青海王公者,送以菲礼,来往转运贩”[34],再“经商贩运到西宁、碾伯一带销售”,“每年约盐升三百余石,每升官价二钱三分,其银八千两”[35]。这一段使用的运输工具主要是牦牛、骆驼及强壮的骡马。“诚择青海东南盐池与内地适中之区,广畜牛马骆驼,兼及绵羊、牛与骆驼,驮运青盐,更番迭休,时其食而恤其利,其剪毛取乳之利,足以养牧丁运夫而有余,则盐既可源源而来,诸畜亦无倒毙之虞。”[36]“运售货物,番人用牛与骆驼,汉人用骡马驴,亦有肩挑者,故货价每增于运脚焉。”“马骡鲜有出界,车行尤非所宜,唯健驴可送出镜,而驮负又不过数十斤。行过界口,遇有插帐之蒙番,即行交即接替,易以骆驼牛替,每驮重在二百斤以内复送至下站之番帐,再用牛驼更换”[37]。
草原上的运盐驮队
第二段路程则是从丹噶尔城到河湟各城镇,这一段的运输主要靠河湟的回族商人完成。河湟各镇之间以及南下中原则一般使用马骡驴等。河湟山高路危,路道狭窄,交通十分不便,主要使用马牛驮运,“陆地崎岖,车亦罕及”,“自内地运入本境之货,运货皆资马驮,车亦罕有用者”。在各条商道上,回族“脚户”来往驮运人民所需的青盐。
由于道路的不便,运输费用也较高,故而“货价每增于运脚焉”。由于使用运输工具的不同,路道危易不同,以及生活需要之不同,驮价也各异。“内地行路,每日每驮银七钱,两驮需一两四钱”,藏区“驮价较内地几昂两倍”。如果有歇家的凭证“处处可得蒙番优特,行程不致迁徙,驮价不致昂贵也”[38],故而“番地两驮仅费二号茶砖一封,已足相抵矣。茶之重仅三斤,计价仅七钱,是两驮发一驮之价也”[39]。足见在藏区生活日用品的急需,驮价也是以物相抵,双方齐便,而河湟各镇驮价则以银为抵,且便宜。
另外一条道路是前往宁夏灵武县的道路,这条道路从秦代开始就沟通着古盐州和古灵州,历史悠久。这条路从定边县城起经过八里塘房、盐场堡、北畔出境。经过盐池县城到达灵武,再到银川,与现在的定银公路基本一致。这条路路面平坦宽阔,主要是商运驮道或马车道,全程大概205公里。
从古盐州到古灵州的大道,东西三百里,上下两千年。从秦惠文王游“北河”,到公元1697年3月清康熙皇帝亲征噶尔丹路过花马池、兴武营等地[40](《宁夏府志》及《亲征平定朔漠方略纪要》。噶尔丹,新疆准尔部落首领,勾结沙俄制造分裂,先后攻占新疆、内蒙古大片土地。康熙三十六年,康熙皇帝来宁夏指挥平叛战事,噶尔丹兵败自杀),历史的车轮驶过了两千余年。
太平真君七年(446),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令刁雍由统万、高平等四镇调牛
车五千辆至薄骨律镇(今吴忠市西南),将屯谷50万斛运往沃野。统万至薄骨律镇,盐池县系必经之地,说明当时盐灵大道可供大量车辆通行。[41]两千多年间,盐灵道上发生过无数次征战,时常成为行军大道和军饷供给线。其间,也偶有交通阻隔之时。据《册府元龟》记载,贞元八年(792)五月,因吐蕃围灵州,唐守军缺粮,派郑克钧为灵、夏二州运粮使,以水陆两路调运军粮。其中陆路使用的就是盐夏、盐灵路。大统二年(536)正月,西魏(都长安)灵州刺史曹泥叛归东魏,高欢(即后来的北齐神武帝)派大将阿至罗率领骑兵三万,由山西到灵州接应,保护曹泥部下及居民5000户,经盐灵路长途跋涉而抵隰城(山西汾阳县)。“(党项)至开成末,种落愈繁,富贾人密缯宝鬻羊马,藩镇乘其利,强市之,或不得直,部人怨,相率为乱,至灵、盐道不通。”[42]官军以买卖为名,侵夺党项民族,直接导致了交通路线的中断。
盐灵道在唐代又有两种走法。盐州“西北至灵州三百里”,“西北取乌池、黑浮图堡私路至灵州四百里”[43]。后者是私路,即小道;前者当是“官路”,即大道。小道迂回,大道捷近。宋代以后,盐灵道已变成一条驿道,其中明代演变为长城内侧道。成化十年(1474),徐廷章修筑边墙387里,从定边县入境,经盐池县城北面的柳杨堡、兴武营等地。这时的交通大道,由边墙内侧而走。“宁夏镇城至花马池三百余里,运粮者循边墙而行,骡驮车挽,昼夜不息”。仅嘉靖八年(1529)七月,即运“麦、豆二万六千石”。就是内地的交通大道,也未必有如此繁忙。到嘉靖十年(1531),王琼放弃淤塌了的旧边墙,另筑360里新边墙。这段长城在盐池县境内稍向南移了,而盐池到宁夏镇的大道也随之南移,“商旅游行”,即顺着新边墙“循沟垒而行”。沿长城内侧行走,可以保证行旅、货物的安全。
【注释】
[1]雍正版《山西通志·盐法》。
[2]王永胜:《定边湖盐》(四部资料),第163页。
[3]《周礼·天官·盐人》。
[4]林振翰:《盐政辞典》盐法条,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版。
[5]汉《盐铁论》第二十四卷。
[7]《新唐书》卷五。
[8]《新唐书·食货志》。
[9]《新唐书·食货志》。
[10]《新唐书·食货志》。
[11]《宋史·郑文宝传》。
[12]《宋史·食货志》。
[13]《明史·食货志》。
[14]王方中:《清代前期的盐法、盐商和盐业生产》,收录于《清史论丛》第4辑,中华书局1982年版。
[15]《唐会要》卷十八。
[16]《皇明世法录》。(www.daowen.com)
[17]《陕西通志·历代盐法》。
[18]《皇明世法录》。
[19]《甘肃盐法志略》。
[20]《边区人民运输合作社组织办法大纲》,庆阳地区档案馆藏,陕甘宁边区政府档案卷第356页。
[21]《唐会要》。
[22]《甘宁青史略正编》卷八。
[23]《陕西通志·盐法》。
[24]《唐会要》卷八十八,《盐铁》。
[25]《旧五代史·唐明宗纪》。
[26]《山西通志》。
[27]《武经总要》。
[28]《汉中府志》。
[29]《松窗梦语》卷四,《南贾纪》。
[30]张精义:《庆阳县志》。
[31]张精义:《庆阳县志》。
[32]李云生:《榆塞纪行录》卷一,《康熙至榆林出塞诗》。
[33]乾隆版《西宁府新志》卷一七。
[34]《西宁府续志》卷一。
[35][清]《丹噶尔厅志》卷五。
[36][清]《丹噶尔厅志》卷四。
[37][清]徐珂:《清稗类钞·青海歇家》。
[38][清]徐珂:《清稗类钞·青海歇家》。
[39][清]徐珂:《清稗类钞·青海歇家》。
[40]《宁夏府志》及《亲征平定朔漠方略纪要》。
[41]《魏书·刁雍传》。
[42]《新唐书·党项传》。
[43]《元和郡县图志》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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