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一

经常听人有感而发，说人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这话的确有点看透世事的味道。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还单身，作为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想我也可以回答得很简单:暂时没遇到合适的。至于为什么没遇到，我想我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仿佛是一场寻找理想爱人的梦做了太久，忽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青春不再，而大把的日子已经蹉跎了。我有时候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我自己在探索的路上越走越远，我想找个亲爱的人难度越来越大，在我拥有的内在和外在的东西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雄厚”的时候，我却要遭遇这样的尴尬。

很早的时候我就很相信这样一个判断:高远的理想属于那些独身者，那些形形色色的被寂寞折磨苦了的执着者和献身者。一个人的状态对很多人来说的确不好过，于是婚姻就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的逃避。到了一定的年纪，如果不是实在有主见的人，一般都会不由自主地走进婚姻，相当一部分人的婚姻是被安排的，因为或多或少有点不甘愿，这个念头很糟糕，尤其对于女性来说，嫁人几乎成了一门难以透彻理解的学问。一个结婚多年的朋友在深夜喝醉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说因为我还单身，所以骚扰一下无妨，他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内心话“千万不要找个自己没感觉的，一个不会让自己心疼的人结婚，实在没必要随便凑合……”我相信那句话的真实性，乃是他的肺腑之言。因为要较真的话，有很多国人的婚姻质量实在是有待推敲的，很多人早就该离婚了，只不过名存实亡地挂在那里罢了。

对我而言，我这样的“一个人”的状态不如说是自己的一个主动选择，婚姻开始慢慢变成一个需要很大勇气才能越过的边界。一段随便凑合的婚姻，还不如不要。或许我也可以像很多单身的人这样自我安慰:勉强走在一起的婚姻，除了带来无尽的唠叨和繁复，而且会用柴米油盐与物欲的攀比扼杀一个人的灵感，我要创作，所以我必须这样牺牲。这也许就是一种信念和梦想的力量，支持我“苦中作乐”到青春褪色之后再去见证另外一种人生状态。爱情的策略对我而言，似乎都不怎么适用。周围的同学朋友不断地在变化，走的走，来的来，结婚的结婚，离婚的离婚，而我却十多年来一直没变。

据说晚年的张爱玲很当心自己，仔细讲究自己的饮食，用最好的护肤品，每天消毒。她信奉“单独生活”的原则，我想大概是两段爱情都让她心力憔悴，对于人群的厌倦愈久弥坚，宁可“画地为牢”，躲进“文字狱”里，闭门写她的《红楼梦魇》，写她的《小团圆》。

二

那么两个人的话，问题是否就能得到解决呢？如果幸福也是个金字塔，我这样的生活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孤苦伶仃的，但我想我不是属于那种底下挣扎的，至少也算是中间阶层，那些找到理想婚恋的可能是高高在上，但塔上端的毕竟比较少，大部分人在中间层中得过且过，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是靠个体生活不断的丰富和多样来打发日子，比我更惨的应该是那些勉强凑在一起貌合神离的大多数夫妻，他们被一些世俗的条条框框约束着，活在自己制造的假象之下熬着耗着，日子呼啸而过，但他们就是不愿意醒来。与其两个人浑浑噩噩，不如扎扎实实把自己的生命丰富起来，前几天看了网上的一个文章，说到“女人其实嫁谁都会后悔”，文中列举了嫁给不同男人的不同危机，包括有钱人、帅哥、专业人士等等，各行各业都点到一些，看完了也许有的女人会想，那嫁给既有钱又有闲，既有情趣又忠贞不渝的男人，肯定不会后悔。但问题是，世间没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即使有也配不上－－因为女人自身不够完美。因此，嫁给谁都后悔，我们只能守着一份凡俗的婚姻，有缺点的人谁都不能幸免。这很无奈，但这就是生活。

这是一个婚姻的社会，对于婚姻产生的问题，也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结婚，只要你受得了形影相吊的单身生活就好。这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翻译过的一首英文诗:(www.daowen.com)

一个已婚者恳请他的朋友
单身汉，早日成家以结束
他孤独凄凉的生活状态
就象一个海里的沐浴者
鸡皮疙瘩浑身青紫
却喊着，“水真不错！”

两个人的生活的确很不容易，我在胡茵梦的自传《死亡与童女之舞》看到一段抱怨李敖的文字，不禁哈哈大笑，里面说到两人同居时李敖的洁癖、苛求、神经过敏以及这些心态底端的恐惧与二元对立。例如李敖对她在屋子里不穿鞋而产生的“灰黑的脚底”的强烈反应，以及“对别人排泄物要求也颇高”，大便的异味都是值得打击的“罪恶”，真的是所谓“他人即地狱”。这样的文字，由一个“风华绝代”（李敖语）的美女写出来，显得特别滑稽。后来我想，这段文字其实很适合那些对某个美女陷入情网不能自拔的人去读读。

正如别林斯基说:“爱情是两个相似的天性在无限感觉中和谐的交融”，夫妻既是一个共同生活的整体，又是两个独立的人。它不会因一方的提高而“带高”另一方，只有双方共同提高，才是婚姻稳固和谐的基础。夫妻双方的某一方优点太多，不能为对方完全欣赏，只能另外寻找观众或理解的受众。我有时候看人家夫妻在谈话，言语中充满了对对方的厌恶和腻烦，就不禁感叹怀疑，莫非婚姻在本质上就真的是爱情的杀手，也是埋葬爱情的坟墓？那种感觉有点类似在跳舞，有的舞伴跳起来动作十分不协调，不过这还好，一曲完了你还可以再换舞伴，但婚姻要更换就麻烦多了，我很能体会一些n年之痒的人的那种“郁闷”，因此，我宁愿相信成功婚姻的秘诀无非就是一个字:忍。

三

进入两个人如果还无法过日子，那生孩子就成了摆脱两个人的无聊的一种最佳选择。一旦夫妻都意识到既然和什么人相处都有同样的结果，日子过起来都大同小异，不如善待对方，绸缪未来。作为“第三者”的孩子，当然其意义和“包二奶”或“红杏出墙”不可同日而语，很多情况下，这个“第三者”似乎就是为了稳固一个家而来的。仔细想想，那些“丁客族”（DINK，即Double Income，No Kids“双份收入，没有孩子”）似乎很值得我们的崇敬，他们的想法似乎也不无道理，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相爱，悟透婚姻的人。每代人都在为了下一代，下一代也会为了他们的下一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停下来为了自己好好地考虑考虑呢？考虑一下生命的意义，然后再做决定要不要带一个孩子来这个世界“受罪”，不至于在来不及找到一个答案之前就匆匆离去了。

当然，一个独善其身的个体在婚姻的主流社会里，是不可能吃得开或混得很潇洒的，现实对他而言往往是局促而不公平的，因为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用自己的那一套去规范别人，特别是那些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幸福”的人，他们对一个探索者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也许探索的人或多或少都应该做点牺牲，正因为如此，关于这样的话题，我不得不用这样一些我不是特别擅长的言语来表达，毕竟我也不爱争辩。因为很多人喜欢在争辩的时候，会超越话题，把自己认为合理的生活方式和生命安排，也一并亮出来强加给你，并告诉你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和答案，你必须看齐。人世间所有的冲突，无不源于这种可笑的念头。

我大哥的孩子上了初中要高中了，我弟弟的孩子也上小学了，记得最初时从叔叔当到伯伯，有阵子心理上还有点不适应，更甚的是，我的一个堂侄子也在最近结婚了，这意味着我很快就要进入一个更为尴尬的角色:叔公。我心想，罢了，既然都晚婚到这个地步，三打的春秋岁月就这么过去了，心里反而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更淡定了一些。我也愿意听听“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的探讨，听听别人在寻找共鸣的人生观，但我的主见很深，宁愿只是听，也从不盲目接受，更不到处兜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