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级考试的国际思路

目前中国的英语教学存在着相当多的认识误区，表现之一就是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随着新的《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的颁发，大学英语教学和考试的改革等具体工作终于被搬到台面，专家学者纷纷提出各自的看法。作为从事过大学英语和剑桥英语教学的老师，笔者认为改革应该从目前大学英语教学所存在的问题出发，分析比较四六级考试对教学的负面影响和剑桥英语考试对锻炼考生能力的正面促进，借鉴某些剑桥考试管理的经验，导入交际测试手段，从考试入手进行一系列的大学英语教学和考试的改革。

一、大学英语教学与考试所存在的问题

大学英语考试存在的问题对教学的负面影响是无须讳言的，首先表现在管理制度的不合理上。几百门课程，惟独把英语单独挑出来，全国不分地区不分情况全都采用统一考试，但事实上，由于各地经济、文化、科技发展不平衡，生源不同，外语教学水平也不同。各高校的情况也大相径庭，重点普通，沿海内陆，存在很大差异，搞“一刀切”的统考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原则。更糟糕的是，这样的一个考试，在很多学校被挂钩到学位获取上，成为学生毕业的凭证和教师教学的评估标准，而且考试的作用也被夸大，成了很多用人单位招聘的基本条件。然而，荒唐的是很多拿了证书的毕业生却在求职的英文面试时张口结舌，这样形成的“怪圈”一直在恶性循环着。其次，大学英语考试存在的问题还表现在试卷的设计上，这主要体现在考试的效度（Validity）不高，多项选择题的比重偏大。这是因为四六级考试与托福考试的命题弊病是一脉相承的，属于分立式测试（Discrete Point Test），答题有很强的机遇性，无论什么水平的考生都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题型数量偏少，模式比较单一，在测试考生能力方面有所欠缺，尤其是口语，写作能力上测试的力度不够。由于四六级考试走的是以知识和结构为纲的老路子，随着考试的频频举行，考生已熟知试卷题型和测试要点，考出来的成绩所含“技巧”的比重不断增多，猜测成份增大，作弊容易，这就影响了考试的效度。此外，大学英语考试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的误差也不容忽视。这表现在评分标准不够科学，包括批改作文过程中的“随意性”，主观题（翻译或简答）在改卷的过程中也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而且这样的问题并不是个别存在的。

大学英语考试存在的问题对教学的负面作用最为症结的所在可以归纳为“应试教育”。根据调查，90%以上的高校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这一现象。为了追求通过率，放弃正常的教学，围绕试题打转，靠教试题汇编，投机取巧以便在考试中获取证书。英语教学只在语言知识方面下功夫，影响了学生语言能力的全面培养和发展。广大学生学习动机不纯，心态浮躁，急功近利，学风不够认真踏实，对锻炼能力的上课内容不感兴趣，也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沉重的包袱下，产生严重的考试焦虑。此外，大学英语考试存在的问题不仅影响了基础英语的教学内容和方法，也冲击着英语的后续教学，使得专业英语的学习成了一句空话。

二、剑桥考试的管理系统与新《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

一般说来，我国现在的外语测试是沿袭了以托福为代表的美国学派的做法，基本上停留在心理测量与结构主义相结合的阶段。人们重视考试，但是对测试理论知之甚少。重视考试的评定和选择功能，却忽视了考试的反馈功能，颠倒了考试和教学的位置。要改变目前这一状况，需要各级学校，教育管理部门，专业考试研究人员，以及广大教师和学生对国外先进考试系统的认识和借鉴。由于笔者长期作为剑桥大学ESOL考试的考官，对剑桥的考试管理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的。下面就对剑桥的考试管理系统作一简要说明。

英国剑桥大学是世界著名学府，历史悠久，实力十分雄厚。剑桥大学地方考试委员会UCLES（University of Cambridge Local Examination Syndicate）是剑桥大学下属的一个部门，是世界公认的考试权威机构之一。其中剑桥在世界各地举行的ESOL（English for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考试，为英语为非母语的人提供有关英语水平的权威证书，每年考生超过100万人。剑桥举办的考试和其他考试相比，有一些明显的不同点。首先，它们更加注重语言的实用性和实践性，内容力求真实。除了要了解考生掌握英语语言知识的一般情况外，还十分注重考生使用所学语言办事的能力。听说读写等语言技能是并重的，相当一部分题目是根据交际的需要而提出具体的任务，要求考生借助英语来完成这些任务。因此，口笔头的主观性试题有相当的份量，这样虽然会加大命题，考务，评分等方面的工作量，增加人力，财力，时间的耗费，但可以更好地了解考生用英语交际的能力。其次，剑桥的考试更有针对性，它为不同的人，不同的社会需求设计了不同的考试，例如普通英语（MSE，即主体英语考试，分五级），特殊用途英语（BEC，即商务英语证书），少儿英语（YLE）等等。剑桥的考试比较集中地反映了当今多数英国学者对外语测试所持的观点，即所谓英国学派的观点，他们和美国学派有着不同的主张，大力提倡交际法，力图用交际法来指导英语测试的命题工作。为了保证考试实施中的质量，剑桥为每一个考试都制定了非常详细的厚得象本杂志的主考手册，并对阅卷人员和口试教师进行严格的挑选和培训。例如，为了在中国推广BEC考试，剑桥特地派专家为每一地区培训考官，统一每个人的操作步骤，主考时的言行，对评分标准的认识以及对打分尺度的把握，这些都是笔者在参与每一次剑桥考试之前，亲身体会到的英国考试的严谨性和科学性。

令人欣慰的是，在最近刚刚颁发的《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重大的变化，应该说，这是一个比较科学的，系统的，个性化的纲领性文件。它指出:“大学英语的教学目标是培养学生的英语综合运用能力，特别是听说能力，使他们在今后工作和社会交往中能有效地用英语进行口头和书面的信息交流，同时增强其自主学习能力，提高综合文化素养，以适应我国社会发展和国际交流的需要”。^[1]而且考虑到我国各地区各高校的差异性，这个文件提出了分类指导，因材施教的原则，以适应个性化教学的实际需要。通过这一系列变化，我们不难看出这个课程要求的转化和剑桥考试大纲的某些要求不谋而合的趋同。文件里关于测试评估的叙述也凸显了能力的重要性，应该说，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全新的大学英语考试的出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势在必行。

三、考试对教学的“指挥棒”作用与交际测试导入的必要性

长期以来，人们把统考比做一根“指挥棒”，这说明了外语考试是外语教学过程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两者之间存在着相辅相成，互为影响的关系。教学内容决定了考试内容（考什么），而教学方法也决定了考核方法（怎么考），考试在教学实践中占据着重要地位，有时甚至影响到整个教学过程，使教学围绕着考试进行，并进一步反馈，控制了外语教学活动，成为教学和学习的“指挥棒”。毋庸置疑，考试对学生，对教师，对教学，甚至对整个社会都有影响。笔者认为，考试的“指挥棒”作用是一种客观存在，就如同乐队指挥手中的小棍或者足球裁判嘴中的哨子，它可以给学习带来负面影响，也可能带来正面影响。我们完全可以把考试设计成引导学生和教师朝着培养能力的方向而行动的指挥棒。就如同驾驶执照考试，主要衡量的是实际驾驶的能力，它要求学员通过勤学苦练掌握开车技术，也能证明通过考试的就会开车。试想想，如果有人规定通过笔试就可以拿执照，这样的考试不知道要造成多少的车祸和死亡。如果没有改革大学英语考试，同样也会误人子弟，把学生引导到英语学习的误区。如果学生接受的英语教学是灌输式的抠语法条条，考试前大搞题海战术强记支离破碎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期望那些靠这样过了四六级的毕业生的英语水平能适应实际工作的需要呢？这样的英语教育难道不是一种浪费钱财，祸国殃民的行为吗？^[2](www.daowen.com)

基于这样的现状，为了正确地使用这个“指挥棒”，我们必须从测试入手，改革传统考试，导入交际测试，使测试对教学有良好的反拔作用，促使学生语言知识和言语能力的共同提高，同时也培养学生用英语交际的能力。这是因为语言从来不是僵死的，它永远处在运动变化之中，因此语言测试也不应固守一个模式，而应以动态的形式反映应试者对处在动态中的语言的掌握程度。现代外语测试，应力求全面反映学习者的语言技能，即听说读写等各方面的能力，而非仅仅是检查学生对语言知识的掌握程度。交际测试题多种多样，异彩纷呈，真实的语言材料能把应试者置于某种自然的语境中，让其最大限度地展示他们的语言能力。导入交际测试，就会引导学生朝如何使用活的语言的方向发展，达到课程要求所规定的培养目标。借鉴例如剑桥考试的交际测试法并把它融入到大学英语考试中，有助于推动大学英语教学改革，落实交际教材的真正推广，加强师资水平，提高学生的应用能力，对全面培养和发展学生的语言交际能力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四、从考试入手改革大学英语教学的几点建议

由于受到语言学理论、心理学理论、语言学习理论和教育测量理论的发展程度所制约，语言测试历来是教学活动中最保守，变化最慢的环节。每次考试的组织者都在一定程度上遵循着传统的测试模式，对每一题型的变化也是谨慎为之。诚然，传统的测试评价曾为我国的英语教学起过不小的积极作用，但在新形势下，传统的测试显得形式单一，互动性，真实性较低，这些不足表现在评价标准，内容，目的，以及方法等各方面。笔者认为，大学英语教学改革应该从改革考试入手，循序渐进，逐步推开。

首先，测试评估体系的改革，应当从重视语言要素转向语言实际能力的运用，从重视共性转向个性，从关注结果转向过程。提倡形成性评估和终结性评价并重，评价方法和手段应当多样化，评价标准也应当多元化，鼓励学生自我评价和相互评价，使考试起到促进教学的作用。统考的题目应当增加主观题的比例，不断开发和增加新的测试题型，导入交际题型，增加类似剑桥考试的非文字类材料和实际生活中的应用文体，在考试的阅读材料中加上标题以增加真实感，提高测试任务的特征和目标语言使用任务特征的一致性。

其次，要构建多极化的英语水平测试体系。不强迫学生参加统一考试，淡化统考在评价英语教学和认定语言能力方面的独一无二的地位，不允许停课备考，不把考试和毕业证，学位证等挂钩，这些都可以从根本上破除应试教育的社会基础。测试的多样化可以使测试内容更丰富，形式更个性化，贴近学生素质发展的实际状况。同时促使统一的应用能力测试的社会化，这可以在形式和效用上借鉴剑桥考试的成熟经验，注重应用能力检测，加大主观题比重，减少策略能力对测试结果的影响，提高考试的效度。

再次，是教材和教学方法的改革。要使教材多元化，尽可能灵活多样，开发适合不同地域不同学校的课本，满足不同学生的需要。推广使用适应交际教学的教材，可以考虑引进相关的基础英语国际教材，加强文化导入，拓展文化内涵，培养学生的世界意识，提高他们对文化异同的敏感性和鉴别能力，进而发展跨文化交际能力。学习策略也应当纳入英语教材，有助于学生更有效地把握学习的方向，培养自主能力。

此外，大学英语考试的管理也可以借鉴剑桥的其他一些经验，例如适当提高考试费用，用于完善考试的管理和规范改卷评分关；培训合适的考官，把口试列为必考项目；课程标准也取消规定的语法项目表和词汇表，发挥教与学的潜在能力；不断地进行效度研究，不断开发新的题型，发挥测试的积极的后效作用。

【注释】

[1]参阅: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年7月第1版。

[2]参阅:徐强《英语测试的理论与命题实践》，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