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社的翻译之妙

翻译本身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算是个系统的学术工程。无论是什么语言的互译，都得具备这两种语言过硬的语文基础和相应的文化背景知识。否则，就谈不上地道的翻译了。地道的翻译，强调的是“信”、“达”、“雅”三个标准。“信”就是翻译要尽可能地忠实原文，不能歪曲或篡改原文的意思。“达”就是要求译文言辞通达，逻辑上连贯顺畅。“雅”就是在“信”和“达”的基础上，追求译文的艺术性，达到学术和艺术的融合。

纵观菲律宾华社对当地人名、地名、风俗用语等的翻译，有很多令人赞赏的地方。赞赏的原因，就是因为翻译得不但得体，而且融入了很多智慧，尔后产生了不可言喻的妙处。拿菲律宾首府的名字翻译为例，中国大陆的翻译是直接音译，通常都叫做“马尼拉”。菲律宾的华人则称之为“岷里拉”。表面上似乎一时也看不出这个翻译的精妙，那么试看菲华作协出版的文选集《岷湾晓唱》。“岷湾”指Manila Bay，如果按照中国大陆式的译法，这本书名就得变成“马尼拉湾晓唱”或“马湾晓唱”。前者显得冗长，破坏了“岷湾”的简练和情调；后者的缩写又显得莫名其妙，完全没有“岷湾”二字来得有意蕴。不是吗？

再看Pasay的翻译。菲华人称作“巴西”。如果音译则成为“巴塞”。“巴”音在闽南语中接近“放”的音，意思是“拉”；“塞”这个音在闽南语中是“屎”的意思，如果直接音译就会让人误以为是“拉屎”，会让人感觉读得拗口不自在。菲律宾华社先把“Pasay”按照语音转换成闽南语，再依据闽南语的读音转译成中文，就变成“巴西”了。虽难免会与南美洲的巴西国混淆，但只要在菲律宾说，并加上个“市”，所有菲华人都知道。菲律宾华人多为闽南人，大多数译名多由经过闽南语再转译而来的。这是菲律宾华人翻译的特点，是菲律宾华人无形的财富，也是语言现象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www.daowen.com)

在菲律宾，如果对语言留心的话还可以发现类似的地名译名还有“仙范”，“蜂雅斯兰”，“描戈律”，“怡朗”，“丹辘”等等。“仙范”是“San Juan”的译名，跟中文“圣胡安”的译法相比，是不是有点美国“三藩”的味道？“丹辘”则指Tarlac省和省府Tarlac市。按中文的译法是“打拉”，又俗气又怪异（怎么又“打”又“拉”了），根本比不上“丹辘”来得有艺术性。Bacolod（描戈律）是中部西黑省的首府，中文译作“巴各洛”，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某个古希腊的名词，或者类似中世纪欧洲的“巴洛克”、“哥特”之类的艺术流派，而不像地名了。再饶舌一下，以菲律宾的国语Tagalog为例，采用“塔加洛语”这个汉文译名的有杨聪荣（2001）、康福旅行社股份有限公司等，而采用“他加禄语”这个汉文译名的则有李林（2000）等，让人感觉有点不爽，因为别人加薪我没加薪……

因此，在海外华人圈走一走，不难发现我们的某些翻译的确有待推敲，同样是把外文翻译成汉语，我们或许可以借鉴台湾、港澳、新加坡以及东南亚华人社区的某些做法，在比较和权衡中找出最合适的方案。其实翻译的措辞用字，有时候真的需要再三斟酌，比如泰国前总理Taksin，我们翻译成“他信”，我总感觉不太象个人名，听电视在做泰国连线报导时，海外华人似乎是称做“塔信”。又比如那个激发诗人叶芝写出那么多优秀诗篇的女性，其名字被翻译成很缺乏诗意的“毛德岗”，老是让我想起了“郭德纲”之类的。作为一个外语工作者，没翻译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有些翻译也的确需要有人一做再做才能趋向完美，比如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中文版的书名《简·爱》中间不加一点，以至于我直到上了大学英国文学课后才知道那不是“简单的爱”。另外有些中文翻译选字的推敲也容易产生很有意思的联想，比如美国的州名“明尼苏达”老是会让我想起苏打水，感觉应该是可口可乐的总部所在地，而“俄亥俄”则让我感觉那里肯定有一条大河，河滩上有一群纤夫在用力地拉着船，嘴里还喊着什么……

类似以上的翻译方面的差异不胜枚举，也许这样的差异凸显了语言的丰富多样，也造成了一些华人圈交流的不便。正确看待各地华人在翻译方面的差异，并从彼此的翻译中互相吸收合理优秀的成分。有些翻译其实融入了许多当地华人华侨的思考和智慧，上述粗浅的论述可以佐证。这些透露着智慧的曼妙的翻译，是“信”、“达”和“雅”的完美融合。只是我们还有待统一认识，做好译名的最后校订和统一工作，然后用标准确定下来，以便服务整个大中华华人圈，也给不懂汉语的外国学习者留下清晰和规范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