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或颠覆的意象
我常常可以在网络上看到很有意思的新闻,根据报道:曾主演过《婉君》、《青青河边草》等多部琼瑶剧的童星金铭,近日在一档选秀节目《超级明星》中担任评委,但再现荧屏的金铭浓妆艳抹,不仅长胖了不少,而且装扮很浓艳。跟以前可爱、清纯的小婉君、小草等形象相比,判若两人。据一张截屏的图片显示,金铭身穿红色低胸上衣,发型是爆炸的卷卷头,脸上的眼影妆和口红也很浓,没有了以前的清纯,不仔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她和曾经的小金铭是同一个人。很多观众大为失望,在网上发帖表示不太习惯。后来有记者几经辗转,终于联系到金铭本人,对于她在节目中的形象所引起的议论,电话中的金铭显得并不在意:“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我都没办法。”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先是对记者称:“你在电视上看到我什么样子,现实生活中我就是什么样子。”后来又改口称,其实那是出于节目需要,“如果不化浓妆的话,屏幕上出现的脸就会像白纸一样。”对于变胖的问题,金铭称:“是摄像机角度的问题,自己还不至于那么胖”……
按下这个让人读起来觉得有点好玩的新闻不表,另外讲点似乎不大相关的事。
石头在我的故乡随处可见,因此我也本能地对石头有一种天然的爱,特别是那些古老的粗糙的质朴的石雕,更是让我心动不已。有一天我特地回到故乡,为的是要从雕刻的角度再次体验石头的魅力。应该说,我本来就是个很喜欢不时地去乡村转转的人,沿着孩提时的路往回走,那一次感受却颇为复杂。随着公路的铺设,故乡的村子也大了,都慢慢往外延伸,靠近公路的两边的新房子却让我感到毫无美感可言,不光是盖得杂乱无章,而且很多是粗俗的大红大粉的颜色,俗气外表的瓷砖贴得花里花哨,房子没半点个性,一律是四平八稳大而不当,甚至连大门上都毫无例外的刻着“××衍派”的字样。应该说,大家的确都比以前富了,不单是一座座“气派”的楼房立在乡村,房间里也配了轰鸣的音响在唱着最新的流行歌……
当时我听到的是周杰伦的《千里之外》,里面的费玉清让我不禁想起了诸如《送你一把泥土》、《外婆的澎湖湾》之类的老掉牙的歌,但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听不到了。随着工艺的渐渐发展,石头雕刻的技术也越来越发达,原来的那种石头房子更是没人盖了,动不动就钢筋水泥,偶尔用到石头的地方,也都被切成光滑的石板材,原先那种靠工匠慢慢用手工雕琢出来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一圈转下来没什么收获,我没能看到石头的杰作,心情很是郁闷。后来我去老房子那一带走了走,原来逐渐被废弃的旧村庄在我眼里开始散发一种迷人的魅力。老屋一带渐渐没了人烟,好不容易才能找出当年走过的小路和落脚的地方,才二三十年,岁月改变了太多,也改变了家园,但不变的却是我那种依旧眷恋的情怀。
正如诗人奥登所注意到的“人的音乐想象力似乎都毫不例外地来源于他的早期经验”,我发现那里充满了祖辈的精致与手艺,我的艺术想象力也由此衍生,当时我在找寻心目中最美的一堵墙时,竟然把眼光落在以前生产队所建造的“牛棚”上,整面墙都是用石头整齐又凌乱地砌成的,经历了不少岁月的风淘雨洗,在金黄柔和的夕照之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那种艺术美让我心魄都为之震撼。用看惯了水泥墙的眼光看去,充满了古朴和真实,别有一番风味。而同样是墙,那些随意堆砌粗制滥造的已经颓然倒下,土墙上爬满了青藤,荒草漫长,只剩下沧桑和荒凉以及因着绿色而油然而生的另一种美。(www.daowen.com)
在故乡游走,每每看到一座丑陋的房子,一个难看的大门,我都会觉得很生气。所有乡土的、精致的、淳朴的、艺术的东西都不见了。更让我悲愤难忍的是,很多农家都似乎少了一位勤快的女主人,他们的房门口都缺少收拾,堆满了杂物、农具、建筑废料等,狗的饭碗、尿桶之类的东西随意地摆在门口,养鸡养鸭也不好好给它们盖个窝,村里人用捡来的被城里人遗弃的红条幅在门口空地上围起简单的窝,家禽就住在广告或口号包成的圈里,不伦不类的。田里的稻草人也不如以前精致,好象身上也看不到稻草了,村里人都变聪明了,往往随便地用塑料废木头等套上破衣服,这是新时代的“稻草人”,从审美的角度看当然没半点艺术感,不过据说鸟儿似乎更害怕这些俗艳的东西。这也许就是现在乡村的普遍面目,我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更“搞笑”的新闻,不妨引用一下:
10月1日,笔者在江西鹰潭市四青镇高桥村一片种满芝麻、绿豆、白菜等庄稼的菜地里,看到不少塑料模特正在菜地里“站岗”。菜地的主人说,地里的庄稼经常有野兔、成群的麻雀光顾,糟蹋庄稼。于是他就从附近的垃圾堆里拣来这些缺胳膊少腿的“美女帅哥”摆在地里为庄稼“站岗”。自从有了“美女帅哥”守菜地,麻雀、野兔们都不敢再来了……
这个报道的旁边还配着一张照片,一个时装店里的常见的那种塑料美女模型,一丝不挂赤裸裸地斜靠在田埂上,好家伙,真够绝的。我想,别说小鸟小田鼠之类的,连我看了都有点害怕。
现在应该可以回到我开头说的新闻了吧,我想,那些表示不太习惯的网友,可能面临的是和我看到故乡的新农村时那种同样的心情。那么,干脆也学我去老屋转转那样,要看金铭很容易,还是找出老片子温习一下,回到“青青的河边”去和“婉君”一起看好了。我很怀念何其芳早期诗歌里的那些意象,“寒塘”、“家雀”、“积霜的瓦”、“回声的高墙”、“牛背上的笛声”、“龙钟的木梯”、“燕子”、“绿杨”、“夜的浓黑”……准确的说,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乡村中国的这些随处可见的景象,在一册薄薄的《预言》里,造就了我认为的迄今为止汉字写作史上一个温情脉脉的奇迹,那是语言和感官相会时一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拥抱。诗人曾经用他的青春颠覆过我的青春,使得我在回忆中也染上了不可救药的“温郁”柔情。如此说来,今天的诗人无法诞生杰作也可以说得过去了,借口信手就来,他们面对的是日新月异面目全非的乡村意象,怎么能从心智的源头上获得抒情的提示和激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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