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二次长沙会战
——打破日军攻占长沙的计划
战争档案
时 间:1941年9月18日-10月8日
参 战 方:国民党;日军
战 场:湖南
主要将帅:薛岳、张灵甫;阿南惟畿
战争回放
1941年6月22日苏德战争爆发后,日本政府一方面加速作对苏发动战争的准备,一方面加强对国民政府的施加军事压力,试图早日结束日中战争。因此,日军于8月中旬起秘密集结5个师,30余艘军舰,100余架飞机,共12万余兵力在岳阳、临湘地区,在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畿的指挥下,准备再次向长沙发起进攻。
发生在1939年九、十月间的第一次长沙会战,薛岳运用他的“天炉战法”,以长沙为轴心,用两线兵团前后夹击,击退日军,史称“第一次湘北大捷”。所谓天炉战法,也就是1939年春南昌会战后战区制定的以“后退决战争取外线”的作战计划,这与罗卓英在上高会战所摆的阵形十分相似,后者实际上是吸取了长沙一战的胜利经验,并且正确实施了战区既定作战方针的成功战例。
两年后,1941年9月,日军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畿中将集中了4个师团另加4个支队、一个坦克联队、两个重炮联队、三个工兵联队、两个飞行团,其中步兵总计45个大队,炮兵26个大队,于当月18日在湘北,再次进攻长沙,目的在于“摧毁敌之抗战意图,予第九战区敌军以沉重打击”。
国民党军方面的应战计划,原本仍是以“后退决战争取外线”为指导,但是在第二次长沙会战开始时,薛岳并没有完全按计划行事,他把决战的重兵防线布置在汨罗江边,试图将敌人隔离在汨罗江以北,在汨罗江畔歼灭敌军。
第九战区的参谋处处长赵子立对司令官的如此布置十分不解:“固守汨罗江一地持久防御,这岂不是当年罗卓英修水防线的翻版?如果汨罗江防线被击破,日军再迂回直捣国军右翼,那么长沙就会变成又一个南昌。”
他提出:“应沿汨罗江南岸节节阻击,等待援军,以待有利时机抵达决战战区。”
可是他的建议并没有被薛岳采纳。
不幸的是,战況的发展果然如赵子立所说,日军很快酒攻破了新墙河、南江桥一线,即以主力向我汨罗江防线右翼包围,守军萧之楚的第26军和陈沛的第37军在日军重兵的进攻之下被各个击破。这一失利,造成了国民党军在会战初期的处处被动状态。
更严重的是,日军在战前已经破译了中国军队使用的密码。
犹如两名棋手在对弈,薛岳下的是明手,他的调兵遣将,随着空中嘀嘀嗒嗒无线电波的来回传送,不时被日军情报部门截获破译;而阿南惟畿下的是暗手,特情机关的情报让他及时掌握中方的意图和部署,得以从容修改作战计划,战争还没开始,日军却已经抢占了先机。
一、日军布阵
1941年9月22日傍晚,日军第11军司令部。
日军参谋长木下勇少将于当日下达了开始“汨水会战”的命令,此时日军已经突破新墙河、南江桥一线,打算在击败金井附近中国军队后,向浏阳河下游追击,继而攻取长沙。
下完命令,他来到军司令官室找阿南惟畿,除了讨论汨罗江左岸会战后的作战方针外,他还有一个头疼的问题亟待解决:“如何对付正在兼程赶来的第74军?”
第11军军部在上半年3月的上高会战惨败后进行了改组,原司令官园部和一郎被撤职,阿南惟畿和木下勇都是4月后上任的新官。
虽然是新官上任,阿南惟畿和木下勇对于74军的大名一点不陌生。日军半年前在上高的惨败,消息震动东京,提起这个活跃于华中的“重庆军”劲旅“三五部队”,日军将领无不高度重视,在总结上高会战教训后,第11军还曾经特别告诫各部:“今后对王耀武将军的第74军作战,要特别注意。”
参谋长木下勇白天下达的命令,原本已经令第6师团占领平江,74军日夜兼程赶往湘北战场的情报,促使阿南惟畿和木下勇改变了既定的作战计划。
第6师团是日军的精锐部队,也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将精锐师团特地调往捞刀河迎战第74军,显示阿南惟畿对这支即将到来的对手极为重视,他与参谋长的讨论决定:“对第74军,应使第6师团努力将其拖住。”
第二天清晨,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阿南惟畿一边“祈祷上苍,但愿云开雾散”,以使他的飞行团能在决战中施展威力,一边在当天的日记中仍对74军念念不忘:“敌军以国家处于存亡关头激励人心,将兵力送往战场,第74军也于15时许进入浏阳北方的新开市(浏阳西北偏北约30公里),全线敌我均呈紧张状态。此次会战,应在今夜至明晨决定大势,以后对敌第74军应如何处理将成问题。”
9月24日上午,阿南惟畿在军作战室对正在研究今后作战的木下勇及参谋人员,再次商议对74军的处置:“以后的问题即在于对第74军究应如何处理。因敌军为最精锐部队,不与之交战就选择撤退,则将被敌利用进行反宣传,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第74军”这个番号在日军的作战计划、命令在阿南惟畿的日记中三番五次出现,从赣北开始移动以来,74军就一直处于敌第11军军部的严密监视之中。
随着日军在湘北的顺利推进,阿南惟畿不断向74军的逼近,一边调整作战方案,一边等待有利时机,企图趁其在运动中,除掉这个令日军棘手的“重庆军”劲敌。25日,日军综合各项情报作出判断:“第74军的先遣第57师,似企向洞阳市、大经桥(洞阳市东侧)地区集结。”
这正是阿南惟畿一直所盼望的局面,他在当天的日记中高兴地写道:“第74军终于进入永安市附近,消灭敌人的机遇终于到来。”
终于等到了雪耻的时刻,阿南惟畿立即调集主力,准备与74军一决雌雄。
二、汨水会战
在日军向湘北正式发起进攻的时候,也就是9月18日,薛岳向在江西的王耀武下达命令,要74军速开浏阳前线参战。
上高战役结束之后,74军在江西的分宜、新喻、上高休整,经过第二期攻击军的整训,全军的兵员、武器都得到进一步加强。接到命令后,74军立即分头行动,驻上高的57师为先头部队,驻分宜的张灵甫率58师居中,军直属部队跟在后面,新喻的51师殿后,部队分三批从赣北向湖南推进。出发这天是9月21日,部队刚一移动,日军在当天上午就截获了这个令“军司令部顿时为之震动”的情报。(www.daowen.com)
日军的空中侦察马上将发现国军大纵队北上的情报报告给第11军司令部,这些报告74军不断向湘北战场移动的情报,使阿南惟畿和木下勇更加坚定了信心,赶在74军到达之前提前向我汨罗江中国守军发起进攻,并将第6师团转用于捞刀河,迎击74军。
国民党军大部队的调动一般白天潜伏夜里出行,以躲避日军空袭,但是,常驻赣北的74军火速调离湖南战场,数万人马也不能说走就走,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补给运输的筹措搞得手忙脚乱,拖延了两天时间,等到部队开拔,日军已经突破新墙河,正渡汨罗江占领南岸阵地。为了尽早赶到战场,王耀武不得不让部队日夜兼程。
雨过天晴,秋天的天气格外凉爽,从空中俯瞰下去,浏阳西北的蕉溪岭隘道上,57师和58师一字长蛇的队列一览无余,醒目的辎重纵列更是无法隐蔽。24日13时,日军空军“发现有正从浏阳西方西进的敌军约200名”,傍晚17时再报:“浏阳-万载间,目视发现有约15000名的敌军大纵队。”得到情报的日机蜂拥飞来,追着这醒目的空袭目标狂轰乱炸。
57师和58师出师未捷,就在空袭中付出惨重代价,当殿后的51师抵达蕉溪岭隘道,亲眼目睹了遍布的弹坑和前面两个师留下的遍地尸骨。为了救长沙之急,王耀武急忙收拢部队,晚饭后全军继续向西行进。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恶劣的战争局面。
25日,频繁遭日军轰炸突袭的74军终于在浏阳集中,薛岳亲自电令王耀武急速前往黄花市,在春华山、永安市、黄花市沿捞刀南岸占领阵地。王耀武遵命将部队驰往上述地点,行进途中坐立不安,他打电话向赵子立确认。
赵子立说:“把你的部队向长沙以东拉,我是绝对不赞成的。我的意见是把你的部队停留在浏阳东北。敌人将由北向南前进,恰好出现在你们的右侧。你们将要与绝对优势的敌人发生猛烈的战斗,但他们硬要这么做,就坏了。”
赵子立的预言不幸实现了。
三、争夺春华山
张灵甫到58师当副师长已经有大半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师长廖龄奇经常请假,他起先去岳麓山参加军官训练团学习,因此三四月间的上高战役就是由张灵甫代行师长之职,此番第二次长沙会战之前,廖龄奇恰好又请假到吉安结婚去了,直到张灵甫带着58师从江西的分宜到达湖南境内,新郎廖龄奇才告别蜜月中的新娘,驱车赶回前线报到。
不可一世的廖龄奇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辞别洞房回到前线参战,这一仗竟成了结束他生命的最后一仗,而他却不是作为抗日英雄英勇地倒在杀敌的战场上。
26日上午,廖龄奇与张灵甫一起率58师赶抵战场,原以为有友军在原地留守与58师换防,但却不见踪影,廖龄奇不得不下令全师在永安市、东林寺、春华山一带展开,巩固长沙平江大道地区,正面迎战由路口畬南进的日军。王耀武则执行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命51师与军直属部队继续向黄花市推进。
26日上午9时,正在春华山展开阵势的57师,发现花谷旅团的一个先遣大队到达春华山附近,准备南进抢占金潭渡河点,便立即发动截击。日军起初还以为是溃散的中国残兵偷袭,当遭到重机枪连续猛烈攻击后,发现对方的抵抗意外强韧,才判断是遇到了中国军队的主力,先遣大队队长池边不敢恋战,乘守军尚未完全展开,伺机寻找薄弱处向西迂回南下。
紧随其后的花谷旅团主力就没那么幸运了,当他们在正午之前到达时,57师和58师正在春华山、永安市一线抢占要点,虽然是急速参加战斗,一旦开打,74军还是抖出了王牌军的英姿,南下的第3师团遇到了强有力的抗击,双方首先在春华山展开激烈的争夺战。
敌花谷先遣队和随后赶到的第6联队先后向春华山东西两侧向74军进攻,遭到57师和58师第173团的猛烈反击,仅东侧1553高地一战,欲经宝塔冲——横杭,开往莺山咀的日军中川大队,半日内重机枪的弹药就几乎消耗完毕,中队长万年良雄战死。日军的战史也毫不掩饰守军的作战斗志高昂:“重庆军不断增加兵力,进入左侧意图包围中川大队,受到我重机枪集中火力阻击的敌捷克式机枪射手前仆后继,进行十数次应战后,始从阵地消失。”
西侧的第6联队的攻击也同样不顺利:“重庆军凭借坚固阵地,依靠大量士兵加足火力顽强抵抗。攻击开始后约30分钟第一线不断出现伤亡,虽占领了敌阵地的高台端部,但以后由于炽烈的火力及敌干部带头顽强反攻,致使攻击受到挫败。”在74军的反攻中,又一名日军中队长下岛正利被当场击毙。
74军在26日争夺春华山的战斗中虽然有所收获,战局在傍晚时却开始转向不利的一面,受命截击74军的敌第6师团在连绵的山地昼夜急行军,于当天傍晚到达捞刀河畔,主力集结于大桥市——北盛仓附近准备攻击捞刀河左岸,与此同时,敌第11军军部再命第40师团进入北盛仓附近,准备参加永安市方面的战斗。74军腹背受敌,陷于敌人将近3个师团的围攻之中,双方阵地打得你死我活。
58师的3个团的位置,蔡仁杰173团在春华山北与敌激战,在敌机的狂轰乱炸下,该团第1营、第3营连长伤亡殆尽,172团和174团在永安市、伍家渡等一线,其中以172团在永安与敌第3师团石井信的第18联队的战斗最为激烈。
26日下午15时左右,永安遭到日军突然袭击,58师从西面迅猛反攻,将突向捞刀河桥梁的一个日军大队与其师团主力斩断,可是敌第18联队的主力很快赶到,入夜,敌第3师团的战斗指挥所也进入永安市。日军企图乘58师态势还没有完备之际将其击灭,双方在永安南方约一公里的147高地一带彻夜激战。廖龄奇和张灵甫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仍指挥部队顽强抵抗,凌晨二时许,凄厉的冲锋号在黑夜中突然响起,58师竭尽全力向敌军连续发动三次猛烈反攻,敌人的攻势被打退,敌森胁大队的两名中队长也战死。
黑夜里,永安被烈火包围,熊熊的火光在二三十里外也清晰可见。
随着日军第6师团投入战斗,敌人的兵力开始占据明显优势,58师即使拼死反攻,要想凭一师之力挽回惨败是不可能了。27日下午2时,58师173团与174团虽然在伍家冲以北插入第6师团防线,但是在右翼的日军已经越过春华山,向黄花市以东的51师阵地进攻。
日军从侧翼突破春华山,58师的部队开始被日军包围切割,部分溃兵一路退向长沙,出现在黄花市的74军司令部附近,令王耀武心惊肉跳。
日军继续以74军三倍以上的兵力向黄花市发起猛烈进攻,还以伞兵在黄花市以南空降,配合敌便衣队及汉奸四处活动,破坏电线,鸣枪扰乱。
27日,军直属部队遭到袭击,王耀武的军部险象环生,卫士排排长为保护军长而被日军用军刀砍死,近在咫尺的王耀武在黑夜中侥幸躲过一劫。
薛岳知道战况,明白再不让74军突围,这支王牌军将毁在他的手里,罪过可就大了。27日下午5时,薛岳发出命令:74军转移到浏阳河以北。
四、廖龄奇违令脱逃
第51师与57师摆脱了日军的围追,顺利撤出战场,58师则因已陷入与敌混战之中,战斗异常激烈,难以迅速脱离战场,伤亡惨重。58师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参战官兵为官兵约1.19万人,伤亡超过百分之四十,其中阵亡将近百分之十,难得的是,58师在激战中伤亡近半,并被占优势的日军包围切割,但是大部分依然突围而出。
面对这危急的形势,如果能够将部队撤下来,避免全师覆没的命运,这对师长廖龄奇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铸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廖龄奇抵抗了战区要58师退往浏阳的命令,自行将一部由湘阴港渡到浏阳河,聚集于镇头市西南许家桥、土桥及南门坝,收容以团、营乃至连为单位突围的部队,收容完毕之后,廖龄奇强行拦下一列火车,将残部拉到株洲整顿,自己则顺道回祁阳探亲去了,没有再参加后期的会战。
从廖龄奇以往的作战表现和他部下的评价,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这次他何以擅自半途离队回家?是基于对上级对他的错误指挥而负气出走,是认为残部已没有力量继续战斗,还是倦鸟返巢?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回家的火车上,廖龄奇遇见了第九战区的一个高参,他直言相告自己是回家去探亲。高参回到战区司令部报告了此事,薛岳大发雷霆。廖龄奇擅自将部队后运株洲,不仅直接蔑视了战区长官部的权威,也被认为是畏战逃跑行为,并使58师错失了与51师和57师一起在28日后发起的侧翼攻击行动。
9月底,第九战区的战况发生转变,开始有利于我军,中国军队转守为攻,对撤退的日军穷追不舍,至10月初,长沙近郊之敌,开始全面向后撤退。5日,敌军大部经湘阴、营田北逃,7日正午,国民党军全部收复失地,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
历史影响
第二次长沙会战历时33天,日军伤亡4.8万余人,被击落飞机3架,击沉汽艇7艘,进攻失利,攻占长沙的计划宣告破产。第二次长沙会战打破了日军歼灭第九战区主力,牵制了日军的南方作战;保住了湘赣,给了日军一定的打击,同时提高了中国军队广大官兵的士气,增强了其抗战必胜的信心,提高了中国在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中的声望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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